總裁辦公室死寂一般,明亮的燈光將合同上的字照的一清二楚。白紙黑字,再加上江向笛認真的語氣,靳北也從來沒見過江向笛會開玩笑。
就是在昨天晚上,他都以為這人是在拿離婚撒嬌。
江向笛說完,把桌上的合同往前推了推:“你看看吧?!?/p>
靳北艱難地翻開合同書,他看過成千上萬份合同,從來沒有一次像這樣困難地看清楚上面的每個字。
內(nèi)容沒有錯,孟川不負他“不打輸官司”的自夸,做的很仔細很標準,都是對應(yīng)兩人的結(jié)婚協(xié)議條款,一條一條有理有據(jù)地寫的,結(jié)婚協(xié)議里有說,如果一方不滿,可以提出離婚,另一方必須慎重考慮。
只要靳北簽字,合同便生效。
靳北確認了,江向笛是真的想跟他離婚。
他從來沒想過江向笛會主動跟他提離婚這件事。
他猶豫的時間有點久,江向笛回想了一下合同內(nèi)容,他沒提任何要求,只有離婚,也不算太難接受吧?
江向笛方才又等他近三個小時等的腿麻,便去旁邊拿了支筆過來,放在桌上,說:“本來我們協(xié)議結(jié)婚只是交易,我想著已經(jīng)三年了……”
兩人擦肩的時候,靳北忽然往前一步,穿過江向笛的手臂撐在辦公桌上,因為身高的緣故,江向笛不得不微仰起頭看他,靳北的氣勢陡然凜冽,氣場逼人。
“我想不清楚,”靳北另外一只手扣住了他的肩膀,“你不愛我了嗎?”
江向笛:“……”
這是從哪里得出來的結(jié)論?
靳北垂眸看著他,他的眸色漆黑如最深的夜,眼角帶著血色,眼神卻帶著被壓抑到極致的暴戾和怒。
江向笛一時沒說話,眉頭微皺。
片刻,他想起來他是說過自己喜歡對方的,在床上。
這可能要怪他自己不好。他找靳北本就是抱著別的心思,床上難免有情難自禁的時刻。但是男人在床上的話確實是不能信的。
江向笛便說:“對不起?!?/p>
態(tài)度誠懇,確實是他的問題,讓人產(chǎn)生了誤解。
靳北聽到了他的話,抓著桌沿的手慢慢收緊,氣的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他舔了舔后牙槽。偏偏江向笛無辜地睜著眼睛,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靳北努力壓制住自己暴怒的心情。
江向笛也皺了皺眉,他被靳北在肩膀上的手抓得有點疼,便伸手把對方的手撥了下來,發(fā)現(xiàn)靳北的手冷的像冰一樣。
聲音也是,靳北說:“我需要跟你的律師朋友談?!?/p>
“可以,”江向笛喜歡這樣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說,“我把他的聯(lián)系方式給你?!?/p>
頓了頓,江向笛又說:“這件事是我自己決定的。”
靳北:“……”
窗外的夜色深了,江向笛留了孟川的電話,隨后拿了合同的復(fù)印件,便告辭了。他今天在這件事上花了太多的時間了。
靳北看著他提著包離開的清瘦背影,他身側(cè)的手都快把那塊桌角給扣下來了,江向笛也沒有回頭。
窗外城市燈火輝煌,背后是繁星漫天的夜空。
不知道過了多久,總裁辦公室的門被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推開了,鄧蕓往里頭探了一眼,才把文件都拿過來放好,斟酌片刻說:“江哥先回去了?!?/p>
靳北面色更冷了。
鄧蕓抖了抖,靳北說:“明天的飛機取消?!?/p>
鄧蕓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靳北把江向笛留下來的電話給她,道:“約他見面?!?/p>
江向笛還是回了小洋房,他的東西都還在這里。
一晚上都沒吃東西,江向笛下了點面填飽了肚子,便開始做明天要交的東西。
他下午請了假,原本要完成的創(chuàng)意墻設(shè)計還沒做,在靳北那里又拖了很久,一下時間便趕了很多。
創(chuàng)意墻設(shè)計原本是雜志里跟雜志消費人群互動的點,以前都是收集各方有創(chuàng)意的稿件來進行刊登、圖片或是文字都有,但是近幾期來稿件質(zhì)量下降嚴重,便放棄了征稿,直接雜志社工作人員內(nèi)部收集創(chuàng)意作品。
江向笛他們每人都需要交一個作品上去,明天要進行匿名投票,勝出的作品不光能刊登、還有豐厚的獎金。
江向笛算了算,索性把早上畫的那副彩虹圖拿了出來繼續(xù)完成,倒可以省下不少時間。
以前也有一次這樣的情況,是江向笛參加了雜志社的一個專題項目,做得好,便有升職的機會。
江向笛那段時間身體不好,一直在發(fā)燒感冒循環(huán),那次跟靳北做完、第二天早上就起不來,錯過了專題項目的研討會議,主編很生氣,直接把他的參加資格給取消了,原先所有的工作都白費了。
這件事情靳北并不知情,他很忙,特別是一兩年前,江向笛發(fā)燒了他也不知道,如果知道了,也只會請家庭醫(yī)生過來看看。
他甚至很少發(fā)消息說關(guān)心的話,冰冷的像個工作機器,沒有半點個人情緒。
這是后來靳北在江向笛腦海里的印象,最初的時候江向笛只記得對方那張臉了,后來才慢慢熟悉了對方的一些習(xí)慣和性格,但接觸依然很淺。
今天靳北有些失控的模樣,江向笛倒是第一次見,因而有些驚奇。
不過也能理解,就好比原先一個自己擁有的小東西,忽然丟了跑了失去了,誰都會生氣一下。
不過他們遲早要離婚,他不可能一輩子跟著靳北,靳北也不喜歡他,以后還是要分開的。
想通了,江向笛手上的速度也加快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