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居然當(dāng)真是情人么?
兩個人已經(jīng)是幾年里頭的情人為何還是分房睡?
難道還沒有夫妻之實?這樣想來也是難得,這世上哪里有跟他們這樣的情人?
朱阮阮已經(jīng)覺得這倆人也就瞧著是一對,實際上這客氣程度簡直就是個普通師徒?jīng)]有什么兩樣——真是太可笑了!這是裝模作樣,還是真的干凈?
朱阮阮自然是不知道,那一夜,阿施即出谷的那一夜,兩個人差點就生米煮成熟飯。只不過兩個人想得遠愛得深,就這樣老實呆著,也不急于這一時的酣暢淋漓,等等也無妨。本來就是情到深處,歷久彌堅,到時候云云雨雨只是時間問題。
誰也不著急,誰也不心慌,江朗亭與阿施這一對以為,這樣也能毫無意外去地老天荒。
朱阮阮瞧見這樣情景也是心中有數(shù),于是趕緊暗自一笑:也就是世人跟前做得愛的你死我活的模樣,實際上還不好說,或許自己機會比以為的還要大。
她微微一笑轉(zhuǎn)身出去找江朗亭的身影,山谷這樣大居然找不見他。
朱阮阮一個腳脖子受了傷的哪里走得了長路?本來就是個不該動彈的架勢,也才養(yǎng)了幾天就下了床??墒且驗檫@一日心里突突的慌張,她再去找就直奔大哥哥原先練功的山洞,于是真的奔過去,腳上的傷疼得要命,手上因為撐著拐杖干脆磨出來兩個大水泡,虎口已經(jīng)裂開口子出了血,可是她心中歡喜,又歡喜又著急。
找見江朗亭的時候還是心疼,這個自己喜歡了許多年的男人,現(xiàn)下癱在地上一動不動毫無生機。
朱阮阮曉得他決計不是死了,可瞧見那眼角沁出來淚珠的時候,他覺得自己要心疼死了。
她撲上去搖晃著他,叫他打起精神,可是大哥哥約莫是真的傷心有了生無可戀的意思在里頭。
朱阮阮不清楚這個男人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但聽聞蘇姐姐遠走長安似乎是與師父決裂。
于是她以為就是這樣了:自己這是遇見了一個受了情傷、瞎了眼睛的男人,自然以為是因為蘇施拋棄了他,所以大哥哥瞎了眼睛;再或者,更加叫人心酸的則是——正是因為大哥哥瞎了一雙眼睛,所以那個狠心絕情的東西拋棄了這個男人。
反正,她來的正是時候——這世上再也找不見比她更加適合江朗亭、能照顧江朗亭的女人。
朱阮阮想當(dāng)然事情就是這樣,于是干脆把自己當(dāng)作了玉面毒蛛的救世主。她攙扶著江朗亭深一腳淺一腳把他從山洞里帶回來。
說起來也是可笑——上一回,是江朗亭帶著自己,這一回是自己帶著江朗亭。
少女情懷都是詩,這話一點不假。
朱阮阮這樣自以為是,并不只是她一個,世上像她這樣真心實意愛著一個男人,為了他朝思暮想好幾年,死心塌地要占有他的驢脾氣姑娘應(yīng)該是遍地都是。
情竇初開的女人在遇見愛人的的時候干脆是沒了腦子,原本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東西連起來仿佛都迎合了自己心底最深處的渴望:江朗亭對朱阮阮不曾說上幾句話,可是在朱阮阮眼里已經(jīng)夠多了,他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仿佛都是別有用意,飽含感情,他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行徑都展露了對自己的好感與歡喜。
這樣傻傻的想著,仿佛原先江朗亭對自己十分不客氣的詰問都有了甜蜜的理由,她想當(dāng)然這是真的——自己得到他的好感,就更加能得到他的愛。比如他救了自己一回,自己救了他一回,可不就是有天定緣分的意思?
這傻丫頭自然是想不清楚——這樣約莫是有些淺薄緣分,就連這淺薄緣分也都是她自己只身奔赴瑯琊谷,一日三遍遍地找尋江朗亭得來的,是她主動,江朗亭從來沒有主動,就連老天也不曾十分主動,也不過是她乘風(fēng)破浪過來的時候不曾過分天災(zāi)人禍百般為難,只有她!
這點緣分分明只是她一個人的咬牙死撐,更何況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豈不是覺得是老天叫他們互不相欠的意思更多?
朱阮阮傻,只為了一個男人傻,但是后來臨窗灑淚、對月長吁的時候也三省吾身——根本就沒有緣分,只是自己勉強!
可是,她朱阮阮偏生要勉強!
朱阮阮的任性與固執(zhí)簡直是一股自己都不能明白的力量,促使她來,促使她靠近江朗亭,更促使她百折不撓越挫越勇,更促使她在希望破滅的時候孤注一擲、劍走偏鋒!
誰也不知道她腳上受了重傷又是怎么咬牙將死人一樣的江朗亭帶了回來,江朗亭反正是瞧不見,只覺得被扶到床榻上,一雙柔弱無骨的小手握著自己的手掌。自己的掌心因為持劍有些粗糙,施兒的手因為練刀法也有幾塊老繭,可是這雙手沒有,她就這樣柔柔弱弱地握著,纖細滑膩的指頭揪著自己的手指——不是施兒。
江朗亭若是說原先那樣多的猜測都只是猜測,從不敢往最壞的方向上去想,那么這一回他是當(dāng)真心中明鏡一般落了地!
怨不得,怨不得原先那些不清不楚的話。
他默默嘆氣,自己現(xiàn)下這狀況想要將朱阮阮趕出去也不可能,朱姑娘現(xiàn)下重傷在身自己翻臉無情也甚是不合適。
于是,他動了指頭想把自己從她的手指中解救出來,可是誰知那手的主人反倒是被弄醒了,朱阮阮原本是趴在床邊累得打了個盹,此刻就精神起來趕緊湊上來焦急喊著:“怎么樣?要不要水?要不要吃飯?要不要解手?”
江朗亭見她已經(jīng)如同是最最熱心的老媽子要將自己往太爺里頭折騰,于是十分不樂意也不自在,于是說道:“都不必了。你出去,我想一個人靜靜”。
哪里知道這丫頭已經(jīng)十分歡快取來一碗水,要扶起他喂著,江朗亭十分口渴,可是再怎么難熬也不想是她來伺候。朱阮阮道:“大哥哥,快喝點水!你那嘴上都是干皮呢,我方才用帕子沾了一點也不濟事,現(xiàn)下好了就多喝些”。
江朗亭不肯,可朱阮阮已經(jīng)十分固執(zhí)將他扶起來,水也遞給他嘴邊,仿佛是十分貼心說道:“趕緊喝了。我煮了粥,一會兒拿勺子喂給你”。
江朗亭聞言心中更加煩躁,于是將空了的碗遞回去,皺著眉頭說道:“不必了,我不餓”。
朱阮阮卻好似一點也不認(rèn)得眼色,嘰嘰喳喳笑道:“別啊,我專門給你做的,這幾日都是你照料我,今日可算是輪到我照料你了”。
她轉(zhuǎn)身去爐邊拿勺子在鍋邊攪和得叮當(dāng)響,那熱粥的香味飄過來勾引的江朗亭肚子里頭的饞蟲瘋了一樣,可覺得這小丫頭實在是不懷好意,或者是好意天大,江朗亭一點都不想跟她瓜葛。
眨眼的功夫朱阮阮已經(jīng)盛出來碗粥來到他跟前,她坐在床邊那受了傷的腿垂在床沿,握著勺子舀了一勺子熱粥吹了幾下才送到江朗亭的嘴邊。
呼呼的吹氣聲在江朗亭聽來似乎是小時候娘親喂飯的錯覺,他慌了心神于是張開嘴一口粥已經(jīng)滑下去了,落進肚子遍體生暖,乃是現(xiàn)下最最合適吃的東西??墒欠磻?yīng)過來這是朱阮阮,他就說:“罷了,不吃了”。
朱阮阮見狀則是一聲嬉笑:“為何不吃?難道是不合胃口?這粥我可是熬了半個時辰,最最適合的火候”。
江朗亭說實在話,軟糯香甜沒有一處地方叫自己挑得毛病。竟不知她還有這手藝!
朱阮阮打小跟著娘親朱宜琴住在山谷,娘親最常做的就是粥,各種五谷雜糧熬的粥,慢火熬上半個時辰,粥里頭的糧食都開了花,自己只管大口大口喝一個底朝天。
朱夫人瞧不見的時候,阮阮已經(jīng)開始像個大人一樣生火造飯養(yǎng)活自己跟她,所以別的不說,自己熬粥的手藝那是百分之一百的自信。(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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