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蘇施此時念的都是過世的爹娘。夢里這會兒天色明媚,沅柯與蘇良牽手立在云端笑呵呵地瞧著女兒,柔聲喚著:“阿施,阿施”。蘇施想他們想得肝腸寸斷,喊著:“爹,娘,你們好狠的心怎就拋下我一個活在世上我怕,我怕啊。你帶我走吧”
聽了這話,沅柯的嘴角彎下來,眼淚就滾出來了。蘇施一看娘親傷心,只怨自己說錯了話,便著急圓著:“娘,女兒胡說的,招你生氣了。你快莫哭阿施見不得你難受”
沅柯瞧著女兒眼神苦澀,勸著:“阿施,爹娘這番也是個不得已,但凡能活,便愿意為你忍著??墒切谋忍旄?,命為下賤,這吃人的世道叫我活不得了”。
蘇施不禁想起李鶴山那日的污言穢語,便也哭得厲害,咬牙切齒說道:“娘,你放心。你跟爹的仇、女兒自己的仇一定要報,定叫他李家滿門染血、百人喂刀”
沅柯?lián)u著頭說道:“不怨誰,只怨娘自己命苦護不得自己,也護不得你。這仇來日方長,總能報的。但這一世娘更盼你安安穩(wěn)穩(wěn)”。
沅柯焦急地瞧著天邊,回過頭來喊著:“娘必得勸你:千萬莫在“情”之一字上下功夫切記,切記我兒這副性子定是要傷人三分、自傷七分,最不合叫人辜負的奈何這世間沒良心的人太多,倘若叫你一個不如意便走了極端,可如何是好”話畢便隨著那朵云漸漸隱去,只留給蘇施一雙淚眼,任她怎么喚都不再回頭。
蘇施那廂正懷念慈母,江朗亭這廂卻沒了耐性,正想圖省事兒干脆從后頸劈個手刀讓她昏過去拉倒,正待下手,卻聽見她拖著哭腔,軟軟地叫了聲“娘”,接著胸口的一處衣服便覺著濕了原來那是她滑到腮邊的一串淚水。
江朗亭的一塊衣服濕了,他心里的一處也柔了,帶著和風細雨、萬物朦朧,像是刮開了一道墻露出了里面的活色生香,他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豐富起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讓他陌生又緊張。
江朗亭讓她靠著哭了一會兒,累了便扶她躺下,自己回了房也覺得渾身不大對勁,便在左也猜不準、右也猜不準中睡去。
第二天他去瞧蘇施,又當了一天奶娘,第三天照舊,第四天蘇施終于醒了。
那天早上她睜開眼,便瞧見從門口走進來一個墨色紗衫的男子,手上一把折扇雪亮耀眼,她便知道那是師父。
本來對江朗亭琢磨不透,蘇施還挺擔心他沒了耐性,嫌她累贅便把她拋下自己上路,那估計真能讓她走投無路。如今看來分明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師父是個好人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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