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尖地發(fā)現(xiàn),新科狀元沈珩并不在眾人當(dāng)中。
瓊林苑亭臺樓閣眾多,重檐勾疊,岳奔云領(lǐng)著人,四散開來,細細搜查。
金明池北岸是一個套一個,一個挨一個的小巧庭院,供皇家宴息避暑賞玩,因今日擺宴,里頭并不開放,寂寂無人,只聽得見蟲鳴聲。假山石九曲廊,似乎每一個角落都能藏人。
岳奔云率先進入,提著燈籠一處處地看。
忽而,聽見了石子落水的“撲通”一聲。
岳奔云倏然回頭,靈巧地翻窗出去。窗外是一方小巧的洗硯池,幾個一人多高的太湖石堆疊在池邊,怪石嶙峋,立在黑夜之中。
他看見山石后有一片衣角忽然閃過,扔下燈籠便追過去。
石頭背面有山洞,洞內(nèi)黑漆漆的,不知有沒有人。岳奔云執(zhí)劍,試探性地往前一步。
洞內(nèi)忽然伸出一雙手來,將他拉入,岳奔云反應(yīng)不及,洞內(nèi)的黑暗迎面撞來,他執(zhí)劍的手被人死死抓住,那人用了狠勁把他的手往上一折,岳奔云吃痛地放開手,劍應(yīng)聲而落。他腳下踉蹌,還未來得及重新站穩(wěn),便被人壓制在假山石壁上。有刀刃抵在喉嚨上,讓他動彈不得。
一雙手捂在他的嘴巴上,手上有濃重的血腥氣傳來。等岳奔云漸漸適應(yīng)了洞中的黑暗,逐漸看清了眼前人的輪廓。
“刀劍無眼,岳大人稍安。”
這把聲音明明是新科狀元沈珩,鬢邊還簪著牡丹,但這身量卻比沈珩高出不少,他是——
“檀六!”岳奔云狠狠地叫他的名字。
“岳大人別來無恙。”
“沈珩何在?”
“暈倒在家里的床底下了,我把他赴宴的衣服扒了,也不知他會否著涼。”
“你!”
岳奔云只猜想他會不會喬裝成侍衛(wèi)宮娥混進來,萬沒想到他會直接扮成沈珩本人,那他取鬢邊牡丹,直如探囊取物了。但檀六花這樣大的力氣,還要模仿沈珩音容笑貌,就為了一枝花嗎?
山洞空間并不大,檀六絲毫不敢掉以輕心,手上匕首鋒利,閃著寒光,直可吹毛斷發(fā),整個人死死壓在岳奔云身上,兩個人的呼吸聲交雜在一起,在山洞內(nèi)格外聽得清晰。
檀六另一手在岳奔云腰腹處摸索。
岳奔云一驚:“你做甚!?”
“借岳大人腰牌一用?!?/p>
檀六摸到了岳奔云系在腰間的出入瓊林苑的禁軍腰牌,腰牌綁的緊,一下拽不下來,岳奔云趁他分心,一肘子撞在檀六肚子上,企圖掙脫。檀六發(fā)出一聲痛苦的悶哼,手上使力,匕首在 岳奔云的脖子上劃出一道口子。
岳奔云“嘶”一聲呼痛,復(fù)又被死死摁在洞壁上,石頭硌得人背上發(fā)疼。他聽見檀六的悶哼聲,想到方才聞到的血腥氣。
“你是刺傷肅王的刺客!”
檀六一把拽下岳奔云的腰牌:“不是。”
岳奔云對他說的話半個字都不信,嗤笑出聲:“莫不是你大費周章地來,只為了一朵花?!?/p>
檀六湊到他耳邊,笑道:“是為花?!?/p>
他輕輕地笑,出的氣如一根羽毛,輕輕悄悄地拂過耳郭。
然而話音剛落,檀六便抓住岳奔云的頭,毫不留情地往洞壁上大力一撞,岳奔云腦后一陣劇痛,立馬癱軟在地,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