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看小時的反應(yīng)倒像是真的生氣了,她養(yǎng)了這么多年的兒子自己還是清楚他的性子的,雖然有時候會偏激一些,笨一些,但本性還是好的,也不會沒有緣故地亂發(fā)脾氣。今天他這樣生氣,大概還是之前被綁匪綁架留下了心理陰影。聯(lián)想到這里,梅月對陸時又是一陣心疼,于是溫聲對他哄道:“別生氣了,我瞧著那李管家也沒有什么惡意。不樂意回去咱們就不回去,你想吃什么媽這就買來給你做?!?/p>
陸時聽她這樣講不由得暗自嘆了口氣,這對夫妻這樣淳樸老實,別人拿槍帶棒地貶低了他們,他們還替對方講話。估計就算把從前李休斯冒犯他們的話明白地講給他們聽,他們反而會覺得是自己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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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休斯從陳保元住處離開,多年的修養(yǎng)讓他克制住了發(fā)怒的沖動,然而卻還是窩了一肚子的火氣:他原陸時是個什么東西,敢這樣陰陽怪氣地對自己講話!一個落魄的草包罷了,他還當自己是原家大少爺呢!
李休斯的專屬司機并不知道在里面發(fā)生了什么事,只是見他表情陰沉得可怕,不由得討好著問道:“李哥,您這是怎么了?大少爺呢?沒有一起來嗎?”
李休斯聽他提到‘大少爺’氣不打一處來,他冷哼了一下,譏諷道:“大少爺?我倒是要看看這個大少爺還能再風光幾天!”
司機一怔:“李哥,您這是什么意思???”
李休斯笑了一下:“問那么多干什么?開好你的車就是了?!?/p>
李休斯抱臂靠在背椅上,緩緩地吐了口氣。這次原政清要他請原陸時回主宅用晚飯,名義上是出于關(guān)心他被綁架,而實際上卻是想要同他談遺囑的事情。原老爺子留下遺囑,全部公司股份、礦產(chǎn)、現(xiàn)金由原政清繼承,而留給原陸時的只有三個原氏名下的礦區(qū)。這三個礦區(qū)外人聽起來有些價值,實際上卻都是被過度開采的,可采儲量很低,光設(shè)備維護費用都快要入不敷出了。
李休斯輕蔑地哼了一聲,原政清這個道貌岸然的老狐貍,貪得無厭想要霸占原老頭子的家產(chǎn),又怕外人說他苛對親侄,裝模作樣地給原陸時幾個快要廢棄的礦區(qū),原家實際的財產(chǎn)自己卻緊緊攥著,真是虛偽至極。
他舒心地將頭靠在椅背上,自己在遺囑這件事上沒少出力,好在原政清倒還算守信用,老頭子一死就立刻扶植自己做了原家的總管家。他冷笑一聲,他倒要看看那個草包原陸時還能風光到什么時候!
李休斯閉著眼放松身體坐在后座上,身體隨著前進的頻率輕微晃動著。待車剛一停穩(wěn),他的臉上立刻換上得體的表情,微弓著身邁出來,款款朝原宅的大門走去。
等他進了別墅大門,便徑直朝原政清的書房而去,通常這個時間原政清都是在書房處理公司的事務(wù)。
他走到書房門前停住腳步,抬手沉沉叩了三下。
幾秒鐘后,房間里傳出原政清的聲音:“進來?!?/p>
李休斯走到他面前,微微躬身道:“先生?!?/p>
原政清的目光還膠著在書桌上的文件上,隨口問道:“陸時來了?”
“抱歉,先生。大少爺說……他沒有時間?!?/p>
原政清的目光一頓,抬起頭來看向他:“沒有時間?”
“是的,”李休斯臉上露出一點猶豫的神色,仿佛有什么話難以啟齒,似乎是斟酌了一下,才又接著道:“我瞧著大少爺似乎不大高興?!?/p>
原政清沉默了下來,他同他這個侄子的關(guān)系說不上好,但也算不上壞,至少面子上是過得去的,沒道理忽然間就變了臉。難道是遺囑的事?不可能!且不說自己還未同他講這件事,就算是同他講了也沒什么關(guān)系,雖然那幾個礦區(qū)實際上已經(jīng)沒什么價值了,但對外還是很能唬一唬人的,就原陸時那個不學無術(shù)的樣子怎么可能看得出來?
原政清思索著,表情忽然間沉重起來,他想起在原勁光去世之前曾經(jīng)有一次說要見原陸時,因為那個時候老爺子已經(jīng)到了阿爾茨海默的重度期,所以他也并沒有阻攔。難道是那次老爺子對原陸時說了什么?不過仔細想想又不像,先不說那時候的老爺子已經(jīng)完全癡呆了,就是原陸時當時也沒什么反應(yīng)啊,除非那小子其實一直在演戲?
原政清的眸色一點點變深,目光緊緊盯在桌案上,過了半晌,才慢慢道:“休斯,安排律師過來一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