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靈丹(二)
林桀應了一聲,然后匆匆過去開了門,順便擡頭看了看天。
剛才在秘境里還一片清朗的青天,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隱隱有了暮色,可見秘境里的時日同外面并不一樣,也不知相差多少。
“林師弟,你們鎖著門說什么悄悄話呢?”來人穿著同林桀款式一樣的袍子,只不過道袍的滾邊和發(fā)間的束帶是紫色的。他生得一副白凈的皮相,單論五官的話倒是眉清目秀的,只是眼角微微上挑,神態(tài)表情里隱隱帶著一種倨傲,在同林桀說話的時候,語氣有種居高臨下的感覺,讓人不太舒服。
“秦師兄?!绷骤顩_他行了個簡禮,沒有回答他無意義的問話,而是把目光投向他手里的一個白玉小瓶道:“這就是靈丹?”
“嗯?!蹦侨它c了點頭,卻絲毫沒有把那小瓶遞給林桀的意思,而是環(huán)顧了一圈屋內(nèi),非常自覺地擡腳跨過門檻走了進來,徑直走到站在圓桌邊裝目盲的白柯身邊,揚起下巴道:“你就是新來的我派新收的弟子?”
白柯有些無語地看著他,實在不能理解對著一個瞎子擺造型的人究竟是怎么個想法。
不過這兩天他已經(jīng)見識過了各類神經(jīng)病,也不介意再多來一個奇葩。他點點頭“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那人對白柯的反應不太滿意,下巴揚得更高了:“嘖,我姓秦,單名河,有幸拜入我派掌門真人座下,還是擔得起你叫一聲師兄的。”
“師兄。”白柯聽完,淡淡地叫了一聲。聽起來敷衍之意簡直不能更明顯。
“……”秦河怒視他半天,冷哼了一聲開口:“修為沒有半點,脾氣倒是挺硬!哪有師兄自我介紹了,師弟還不報上名諱的?!你這靈丹可還在我手里,不想要就直說,什么態(tài)度?”
白柯點點頭:“哦。”
秦河:“……”尼瑪!
見這人似乎真的要怒了,白柯這才言簡意賅地報了姓名:“白柯?!?/p>
“量你也不敢這么不知天高地厚?!鼻睾诱业脚_階立馬蹭蹭地就蹦了下來,他兩指夾著那只小小的玉瓶,上下打量了白柯一番,然后盯著白柯閉著的眼睛道:“看來果然是瞎的,怎么一直閉著眼睛?你這雙眼也和很多瞎子一樣,變形了嗎?”
“師兄!”一旁的林桀有些聽不下去,出聲打斷。
他正要接著說什么,卻見白柯似乎根本不在意的樣子,淡淡地道:“是啊,變形了,已經(jīng)睜不開來了?!?/p>
秦河被他連堵幾次,本想說些刻薄話刺激刺激他,誰知收到的效果卻是這樣,就像是一拳頭打在棉花上一樣,非但沒能撒氣,反倒更憋屈。
他年紀其實跟白柯他們差不多,性格驕橫,心理卻并不成熟,被白柯這么幾句來去就氣得耳朵都紅了,他憋了半天才把火咽下去,再次冷笑著搖了搖手里的玉瓶,道:“我看白柯小師弟你資質(zhì)根骨也并不怎么突出的樣子,不過是生辰正好合了師父的要求而已,不要因為他每日額外供給你靈丹,就覺得你可以恃寵而驕,目中無人了!恒天門資質(zhì)上乘的弟子滿地都是,自己掂量掂量清楚。”
白柯頗為無奈地看著他,心道:原來是因為掌門每日給他派靈丹,搞得親傳弟子來爭寵了。
他仿佛看到了一只“嗷嗷”搶奶喝的狗崽子。
不過如果這腦子不太好的師兄知道這靈丹是用來干嘛的,不知道他還會不會爭著個寵,大概會立刻哭著跑走吧。
林桀也看出了他的意思,他在門派這么多年,沒少被那一群師兄弟明里暗里地欺負嘲諷,此時看到這個一貫眼睛長在腦袋頂上的師兄如此憋屈,頓時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過癮,不過他目前修為比起他們確實差了不是一點半點,也犯不著去故意惹他們,便緩和氣氛道:“秦師兄,這靈丹其實是掌門派給小白治眼睛的,并非什么助長修為的東西,你也別太放在心上。”
“笑話!”秦河臉皮子有些泛紅,像是炸了毛的公雞般怒道:“我秦河什么時候開始要把剛?cè)腴T的弟子放在心上了?!這小小一顆靈丹與我何干?就算是助長修為的我也不在乎,他修為增長得再快也趕不上我們?nèi)找骨诩有逕??!彼f完,看了看白柯和林桀的表情,似乎覺得自己的話還不夠有力道,于是又補充了一句:“再說,也不只是他有靈丹,掌門也從未虧待過親傳弟子,我們每月也都會領到一份丹藥,那可是實實在在會助長修為的?!?/p>
他說著說著,似乎被自己說的事情安慰到了,心情好了一些,于是嗤笑了一聲,把手里的玉瓶不屑地丟在桌上,然后一甩袖子,像只公孔雀似的背著手朝外走,走了兩步,想起了什么似的回頭沖白柯道:“對了,今晚子時自己收拾好,我來領你去三清池。至于林師弟——”
“他看不見,我送他過去?!绷骤盍⒖痰?,他實在不覺得這秦河是什么好人,雖不至于做出什么傷人害命之事,但是絕對有可能對白柯使些小絆子。
“三清池豈是隨隨便便什么人能進的?”秦河瞥了他一眼,語氣充滿了嘲諷。
“我不進去,就在外面等他?!?/p>
“隨你,反正那里下了禁制,你想進也進不了?!鼻睾硬幌敫麖U話,臨出院子前,還嫌棄地看了眼整個院子。
看著他出了院子,林桀再次把房門關上,然后沖白柯聳了聳肩,特別無奈道:“恒天門這樣的蛇精病太多了。”
白柯掃了他一眼,頭一次沒在心里吐槽他,而是問了一句:“挺辛苦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