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他拉開抽屜,摸出雪茄盒,從里面拿了一支,“先說拍照的人找到?jīng)]?”
“還沒有,問了學(xué)校保衛(wèi)科,那面墻附近沒有監(jiān)控,報警的話又鬧得太大張旗鼓?!?/p>
“下午我約了你們校長吃飯,學(xué)生之間錄的像,讓他們都刪了,鬧得像什么樣子?!?/p>
“給您添麻煩了?!?/p>
“你知道就好。我看你們早晚讓我再犯回心梗才高興?!?/p>
鄭秉義拉開抽屜,摸出一支雪茄,又摸出雪茄剪,哢嚓剪開了雪茄的腦袋。他點了火,露出思考的神色,陳文港在一邊,等待他抽完,宣布思考結(jié)果。
終于鄭秉義把雪茄架到煙灰缸上:“我也年輕過,年輕人喜歡玩,無可厚非。你跟玉成感情好,我以前不是不知道,但我沒說過一個字?jǐn)r著你們,是不是?可凡事都要有個界限。你們想玩,沒問題。但在我們這種家庭,有些事是不能當(dāng)真的。這你懂嗎?”
或許鄭玉成還算了解他的父親,但不夠多。
對于陳文港,他跟鄭玉成是不是接吻,是不是愛撫,是不是上床,鄭老爺?shù)拇_一點都不在意。那點悄無聲息的眉來眼去其實騙不過鄭秉義。但是想相伴一生是在天方夜譚。
陳文港垂手恭立,比起名義上的父親,鄭秉義其實一直更像他的上司。
但他出門前鄭秉義還是展現(xiàn)了一點做父親的心腸:“文港,你是最讓我放心的,你懂事,我也不想說什么重話罵你。玉成和茂勛從小闖過多少次禍,只有你從來都不會犯?!?/p>
他拍拍養(yǎng)子:“就算長個教訓(xùn)了吧,以后凡事謹(jǐn)言慎行,別讓我失望?!?/p>
陳文港的確很少犯錯,但不是絕對不會。
哪個小孩不會闖禍?
十多歲時有次他在新的學(xué)校里受委屈,被勢利眼的老師歧視,突然很想回自己原來的家看看。鄭玉成陪他離家出走,兩人誰也沒告訴,搞得鄭家以為他們被綁架了,還報了警。
回來以后,林伯批評陳文港。鄭秉義也不高興,但一句重話都沒對他說。
他讓陳文港去睡覺,但把鄭玉成空著肚子在禁閉室關(guān)了一夜,誰也勸不住。
然而陳文港自然也沒法睡,他隔著門在外面陪鄭玉成。
夜深露重,穿堂風(fēng)吹得透體冰涼。林伯抱著毯子來看他們,鄭玉成裹著毛毯沒心沒肺地睡著了。林伯問陳文港想沒想通哪里做錯了,他說想通了。
其實不一定是真的想通了,只是本能地覺得這樣回答比較好。
那時還是多少明白了一些事,他和這個家里其他的孩子受到的管教是不一樣的。
鄭玉成會直接挨罰,罰過了就沒事了。反而對陳文港來說,沒有得到懲罰并不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他要一直把教訓(xùn)記在心上。他只能從蛛絲馬跡里,自己省察自己的定位。
就是從那以后,變得格外守規(guī)矩。循規(guī)蹈矩不管好或不好,是一條最安全的路。
他越來越少犯錯,鄭秉義也對他越來越滿意。
跟鄭玉成好上是他做的最不規(guī)矩的一件事。
走之前聽到鄭秉義問:“那茂勛呢?現(xiàn)在他也進(jìn)了公司,你感覺他干的怎么樣?”
陳文港其實不清楚,給了幾句不出錯的夸獎:“他很努力,肯上進(jìn),進(jìn)步很快?!?/p>
知子莫若父,鄭秉義嘴角往下一撇:“是嗎,我怎么沒看出來?!?/p>
陳文港只好笑了笑。
鄭秉義說:“如果都像你,我就省心了——鄭茂勛玩心重,還有很多業(yè)務(wù)上的東西不熟練,你調(diào)個崗位吧,以后有時間的話一樣帶帶他。不用總跟著玉成進(jìn)進(jìn)出出的了?!?/p>
陳文港從書房出來,剛走下樓梯,一個影子就旋風(fēng)似的撲了上來:“文港哥!”
他給了來人一個微笑。
鄭寶秋抱著他的胳膊:“你還記得我表哥嗎?霍念生!”
陳文港陪著鄭寶秋往客廳的方向走,臉上一點都沒表現(xiàn)出異樣:“他怎么了?”
“剛剛吃飯時你也聽我媽說了,他最近要回來的嘛?!编崒毲镎f,“想著買點東西送他。但我不知道給你們男生送什么東西合適,要不你陪我去挑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