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玉成捏著包創(chuàng)可貼的手指,陳文港已經(jīng)站起來。
“那林伯你休息,我明天再過來。”
王叔把兩人送到樓下:“我就不送你們了,等有人替班我再回去?!?/p>
鄭玉成終于笑了笑,但也笑得不大好看,請他在醫(yī)院招呼好林伯和鄭秉義。
再一回頭,陳文港已經(jīng)朝門口走去。
鄭玉成跟在后面,經(jīng)過一片草坪,突然疾跑兩步,上前抓住他肩膀——
“文港,我們談談?”
私立醫(yī)院環(huán)境清幽,綠化做得像是公園。
湖邊一條淺色長椅,陳文港一晚沒睡,已經(jīng)困倦不已,他走過去,自己先坐下了。
才看鄭玉成,一寸一寸地審視:“你要談什么?”
鄭玉成踟躕地望著他,卻沒跟著坐下,慢慢屈下一邊膝蓋,降低高度,和他視線平齊。
“我昨天喝成那樣是因為……”他自嘲笑笑,有點語無倫次,“對不起,我又做了件丟人現(xiàn)眼的事。昨天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我只是不想回家。文港,真的沒可能回頭了嗎?”
說罷,卻對上一雙幽幽的琥珀色眸子。
然后陳文港卻沒忍住打個了哈欠:“你是鄭家的少爺,實在沒必要在一個坎上過不去?!?/p>
良久,鄭玉成深深呼出一口氣:“知道了。我這樣車轱轆話來回說……也挺沒意思的?!?/p>
卻保持著那個動作沒動。
或者是不想動,他現(xiàn)在精神也好不哪去,宿醉醒來,得知發(fā)生了這么多事,鄭玉成的腦袋突突地跳著疼,像有人拿著小錘不停地敲,以至于恨不得有人痛快給它一擊算了。
“對了,不過昨天你們一起喝酒,是尤安平給我打電話讓我接你?!标愇母巯肓讼敫嬷?,“后來王叔還去跟他們確認了你的行蹤,你還是給別人回個電話報平安?!?/p>
“他給你打電話了?”鄭玉成那時候是斷片的,“他說了什么?”
陳文港卻沒直接回答,摸索著手機邊緣,望著他,似乎思量什么。
鄭玉成不明所以,只是憑直覺體悟到,即將到來的是一個審判的瞬間。
其實也不是那么要緊的事。陳文港盯著他,終于慢慢出了口氣。
以防搞錯地址,昨天尤安平大著舌頭報酒吧名的時候他點了下通話錄音——
“……我說你怎么辜負了老鄭,讓他喝成這樣……”
“他對你怎么樣,你該心里有數(shù),夠白眼狼的……”
鄭玉成臉色變了幾次,訥訥辯解:“你也知道,尤安平他們那幾個人說話就是這樣的,不積口德。你別放在心上……他絕對不是這個意思。你知道他是喝多了說胡話?!?/p>
陳文港慢吞吞地說:“可能我一天一夜沒睡,現(xiàn)在腦子不太清醒,所以說什么你不用當真。只是這么多年了……你的一個一個朋友,到底是說胡話,還是只是看不起我?”
鄭玉成啞然失聲,擰著眉頭,下意識咬了咬嘴唇。
霍念生匆匆走來,腳步一頓。
晌午的太陽已經(jīng)開始發(fā)力,下車走不了兩步,額上就一層細汗。不光如此,心也是躁的,尤其看到湖對面那兩個人,陳文港坐著愣神,鄭玉成單膝跪在他面前,不知在說什么。
湖光山色掩映,霍念生抄著口袋,冷眼旁觀,以為他下一刻要拿出戒指求婚。
他盯了好一會兒,陳文港才似有所覺,看向他的方向。
霍念生回望,唇邊還掛著漫不經(jīng)心的笑,看戲的眼神是冷的,醞釀著未知的風暴。
陳文港終于不再神游天外,他撇了鄭玉成,迎上前去:“你什么時候來的?”
走近一些,卻聽霍念生低聲問:“我不該來打擾你們,是嗎?”
陳文港蹙了蹙眉,霍念生扣住他的腰,拽到跟前,卻嘖了一聲。
“臉怎么劃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