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港挑眉:“哪件?”
牧清頓了頓:“前幾天戚同舟跟我閑聊,無意間說起你以后的發(fā)展意向,我不知道你只告訴過他一個人,也就不知道舅舅他們還不清楚。所以也怪我多嘴,希望你別計較。”
這話也是奇怪。
陳文港看他含糊其辭樣子,突然明白過來——
多不多嘴的無關(guān)緊要,他說的那點事也不算秘密,這是挑撥他對戚同舟信任。
可這沒有任何意義,在可預見的將來,陳文港無論去干什么,沒打算沾戚同舟半點便宜。
陳文港還是回了句:“沒關(guān)系?!彼皇怯悬c吃驚戚同舟和這位什么時候變得無話不談。
牧清漠然地看他跟自己擦身而過。
他余光瞥見陳文港走到門口,又遇到個傭人親切地跟他招呼:“文港少爺,要去哪?。俊?/p>
牧清扭頭就走。
鄭秉義跟陳文港談的還有另外一事。
陳文港父親的忌日臨近,鄭秉義讓他代自己祭奠。
這是件私事,陳文港本打算獨自前往。
不料大伯陳增也還記得日子。他提前兩天便給陳文港打了電話,叔侄約好見面時間。
當天兩人分別開車,在公墓的停車場碰頭。陳文港抱了一束白菊,陳增按民間習俗帶了冥紙和貢品。跟陳增一起下車的還有陳香鈴,手里提著一包點心,她沖陳文港文靜地笑。
陳增瞟了眼陳文港的雷克薩斯,夸說:“這車不錯,新買的?”
陳文港沒回答,接過他手里的食盒:“我?guī)湍??!?/p>
冥紙燒了,留下一地灰白,貢品和白菊都被擺在墓前。
公墓建在山腰,其實分成兩個園區(qū),遠遠的對面是達官顯貴長眠的地方。
鄭秉義曾想把殉職的下屬安排在那邊的高級墓園。但陳文港的父親在下葬他母親的時候,已經(jīng)提前買好了自己那塊,死者為大,尊重他的意愿,現(xiàn)在是夫妻兩人挨在一起。
陳增把酒澆在地上:“弟弟,你看文港,已經(jīng)長這么大了。咱們家的孩子也都健健康康,你沒什么可擔心的。這是香鈴,有機會我再帶光宗、耀祖來看你?!?/p>
他眼圈倒是紅了,絮絮叨叨,講小時候的事。
陳家往上幾輩都是土生土長的漁民,皮膚被海風吹得粗糙黝黑,餐桌上最多的永遠是魚。陳增擦擦眼,說弟弟從小就發(fā)誓,以后一定要擺脫漁民的身份,過上好日子。
陳香鈴恭恭敬敬地站了一會兒,盯著白菊花瓣出神。
她抬頭看陳文港,一陣風過,把灰燼揚到他們身上。
下山時,陳增接到老板通知,叫他一起去見客戶應酬。
他對侄子說:“那麻煩你帶香鈴回家,伯伯還有事要忙?!?/p>
說完便匆匆走了,兩個年輕人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無奈的意思。
“我爸現(xiàn)在飄了?!标愊汊徴f,“老覺得自己要做大老板了,勸不動?!?/p>
陳文港長舒口氣:“大人的事你不管。但要是遇到問題,你隨時跟我說?!?/p>
望了望天色,他們一早就來了,時間還早。
他問陳香鈴:“陪我去個地方可以嗎?”
陳香鈴跟著他步行了二十分鐘,沿山路到了另一個墓園。
這個園區(qū)肉眼可見地豪華許多,大理石雕像一座接著一座。
陳文港帶她在林立的天使和圣人像中間穿梭。陳香鈴不知道堂哥來這里想探望誰,他們只是漫無目的地往前走,甚至巡邏了所有還空置的墓地。肅穆的薄紗隆重著整個墓地。
最后陳文港站到了園區(qū)邊緣。
這里三四年后還會修繕擴建一次,前世霍念生下葬的地方還沒修出來,遠山一片荒涼。
他笑了一下,疑神疑鬼的,親眼看看總算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