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念生將手放在眼前……眼神捉摸不定。

陳文港忽然抬手握住了他的手。

溫泉館穹頂高聳，透明玻璃可望見星空。星塵軌跡交錯，像一張網(wǎng)，把所有壓抑的攏在其中。

霍念生重新看向他，陳文港抬起另一只手，在嘴角擦了一下，仰起頭直直與他對視。

在溫泉里久泡的皮膚白皙到近乎透明，仿佛一副皮囊下的血管、骨骼、神經(jīng)都展露無遺。琥珀色的瞳孔清澈透亮，像貯了兩杯封存多年的陳酒。酒液經(jīng)過年月發(fā)酵，在瓶中沉默，打開之前無人知其滋味。

霍念生撥開他的濕發(fā)，忍不住去吻了吻他的眼睛，嘗到那酒里的酸和澀。

陳文港若無其事地按住霍念生的手，推開他，自己兩手一撐，脫離水面，坐到池邊。

“你幾點趕回來的？”

“五點多的高鐵?！?/p>

“車上人多嗎？”

“還好。”

“對了，商務座應該不多。但是坐私人飛機不是更方便嗎？”

霍念生聽出濃厚的戲謔意味：“那豈不是太奢侈，平時還是要節(jié)儉一點的?！?/p>

“我對你們有錢人的生活認知有偏差?！?/p>

陳文港撐著池壁，明知故犯的眼神投到他臉上?；裟钌K于失笑，摸著他頭發(fā)的手滑到后頸，忽然在脖子上用力一捏。頸椎哢啦一下，發(fā)出勞累過度的聲音，陳文港嘶了一聲。

霍念生得逞：“跟你說了平時學習不能坐那么久?！?/p>

陳文港換了個姿勢，湊到他身邊：“給我捏一捏。”

霍念生當真把手放在他肩頸，捏了兩下，只是姿勢不對，按著按著就不好用力，陳文港鉆到了他懷里，有樣學樣，在他劃過一道：“這次是霍振飛把我拉來的，你不該怪我?！?/p>

“那不是你自己先要去招惹他的？”霍念生低頭看懷里的人。

“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标愇母刍匾曀?，“這是早晚都要面對的。”

霍念生只能妥協(xié)：“好，不怪你，但這次時機不好，別人會覺得你和江晚霞是共謀?！?/p>

陳文港拿出恃寵而驕的架勢：“那要看你維護我的本事了，我反正沒什么好擔心?！?/p>

霍念生摟住他的肩膀：“真稀奇，什么時候對我這么有信心了？”

陳文港踢了一下水，然后坐直了：“最近跟江晚霞打交道，她說的一句話我們都不認可，她覺得她做什么都是為了女兒，在別人看來只覺得很自私。但仔細想想，其實人也是很雙標的。我自己偏偏也想說這句話——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聽起來有點可笑，你相信嗎？”

霍念生說：“聽起來很動人，你都這樣說了，我怎么能不相信?！?/p>

陳文港乜他：“你不信。”

霍念生一頓。

他還記仇，就前陣子霍念生還懷疑他有背叛之心：“真的相信你不需要特地來敲打我?！?/p>

霍念生心頭一跳，認栽地去親他眉心：“是我不好，我的錯，我道歉……我道歉行不行？不管怎么樣，我不該那么說，我鬼迷心竅……”

說著說著，頭低下來。

和風細雨。

溫泉池旁粗糙的石板上，石頭是加著熱的，隔著浴巾，溫暖地燙著后背，躺得人愜意。

直到被其他來泡溫泉的不速之客撞破：“哇，你們也悠著點?！?/p>

兩人坐起來。

霍英飛下半身裹著一條浴巾，踏著木板路出現(xiàn)：“就算沒遇到長輩，今天請來的媒體和來賓還有人沒回去，在這里過夜呢。念生，你可別搞得自家地盤剛開業(yè)就傳出視頻?！?/p>

霍念生毫不在意，濕了一半的浴袍也扯了，胡亂丟在溫泉邊上。

陳文港看霍英飛的眸子也是冷的，他連個樣子也懶得做。

霍英飛沒意識到針對他的情緒。他走近了些，面上仍掛著假惺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