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港淚光又泛上來:“我做不到,我有什么可堅強(qiáng)的,你不在,我一輩子過得亂七八糟。”
霍念生重新為他擦干:“我知道,我知道,現(xiàn)在不是好了嗎?我們可算又重逢了。以后上天下海我都不再一個人去了,除非你跟我一起。還有,我剛剛話沒說完呢——找個其他能照顧你的人,但是只能暫時讓給他,等到你百年以后,入土還是要和我埋一起的。”
陳文港破涕為笑:“胡說八道。你不記得報紙上怎么寫你,誰會跟你一樣瞎?!?/p>
霍念生振振有詞:“沒有胡說,你那么好,瞎的是他們,不是我,我就知道還會有人喜歡你的。但我也不完全放心,有時候人還不如狗忠心呢,哈雷后來還跟著你嗎?”
“我們兩個好得很,我想哈雷了,你把它找來給我?!?/p>
“它還沒出生呢,不急,到時候我?guī)阌H自去接它?!?/p>
“霍念生?!?/p>
“嗯?”
“我愛你。”
霍念生親昵地接受了他的告白:“我也愛你。”
陳文港又叫了他一聲:“你這次不會扔下我了,是嗎?!?/p>
霍念生牙齒咬著他的指尖:“是我不好,我從沒想過扔下你。別哭了,這次一定不會了,真的。”他心頭酸脹,陳文港再這樣哭幾回,他真的要褪一層皮了,“我們明天去找個手銬,找個鏈子,鎖在一起,鑰匙扔到山底下去,要不然直接焊起來,以后都不解開了行不行?”
直到天空翻起魚肚白,陳文港捂著霍念生的眼睛讓他睡覺。經(jīng)歷重重險情,又一路車馬勞頓趕回國內(nèi),再絮絮叨叨半夜,鐵打的人也要疲憊萬分,兩人頭靠著頭,小憩了一會兒。
身邊的呼吸聲漸漸均勻,陳文港又重新睜開眼。
他一點困意也沒有,仍看著霍念生的臉,唯恐閉上眼再睜開,發(fā)現(xiàn)又是一場美夢成空。
霍念生醒來則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跑出了羽絨被——陳文港大半個身子蜷在枕頭上,胳膊環(huán)著霍念生的腦袋,像一只小動物睡在他身邊,眼瞼不踏實地合著,胸口一起一伏。
他臉色也白生生的,好像沒有血色,屋里暖意融融,摸摸手卻還是涼的。
霍念生把他重新?lián)七M(jìn)被窩里,腳纏著腳,抓著他的手伸進(jìn)自己睡衣取暖。
陳文港迷迷糊糊醒了,下意識往暖和的地方鉆,困倦地把臉往他胸丨膛上蹭。
天光大亮,幾個小時的睡眠補(bǔ)足了精力,依然誰也不想起床。陳文港爬起來,俯身撐在霍念生肩頭,帶著睡意朦朧的慵懶,細(xì)細(xì)碎碎地吻他的喉丨結(jié),霍念生挑開他的紐扣。
他們在溫暖如春的室內(nèi),安全無虞的地方,溫柔地彼丨此丨擁丨有。急丨切又溫柔,必須面對面,必須對視著,連背過去都不行。星河日月馳過天穹,最動人的意象是愛人眼中的倒影。
人活著要行過黑暗,荒野上獨行的旅人,他生命里的黃昏曾經(jīng)比午夜還要黑,但孤獨難熬的日子終將過去,他在恬靜的間隙感受到愛和被愛,在灼丨燒的體丨溫里獲得安丨慰和滿足。
管家知道霍念生在,但不知道陳文港來了,直到臨近中午時過來問雇主起不起床,才發(fā)現(xiàn)臥室里有兩個人。他似乎只是驚奇了一下,便拿了鑰匙出去,幫忙把陳文港的車開進(jìn)來。
至于這里,保安和園丁都回自己家過節(jié)了。只有管家因為家人都在國外,于是留下來值班?;裟钌垡性陂T口,想了想,交代說也應(yīng)個景,把屋里布置出一點節(jié)日氛圍。
管家撥了個電話,叫人送一些裝飾和食物上山。
只要錢到位倒是什么都好辦,一個小時不到,有人從下山拉來了一棵常青樹,不是很高大,大概到成年人的胸口,還有彩燈、彩球、五顏六色的飄帶、槲寄生花環(huán)和星星裝飾。
陳文港連衣服都沒換,披著霍念生的睡袍,懶洋洋被他牽著到樓下去看樹。
霍念生左右各拿著一顆星星:“把哪個插在頂上好看?金的還是銀的?”
陳文港彎著眉眼:“金色的吧,感覺比較大也比較耀眼。”
圣誕樹安置在沙發(fā)和窗戶之間的空地,他們?nèi)齻€共同動手,把一圈圈的彩燈繞著樹纏起來。陳文港把各色彩球和小天使掛到枝丫上,不時扭頭,霍念生就在離他不到一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