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最后的溫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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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的籌碼……似乎真的沒有。
在林紫葉和余玉堂他們暗自的祈禱當(dāng)中,事情卻完全轉(zhuǎn)向了沒有人希望看到的那個方向:后山禁地的異動越來越頻繁,而種種跡象顯示,裴夙即將出關(guān)。
已經(jīng)能夠自由走動的林紫葉這天坐在庭院當(dāng)中憂心忡忡的望著后山那片原本并不濃厚,如今卻越來越匯聚攏來,籠罩的整片天空都似乎黯黑下來的劫云。
隨著日子的推移,誰都看的出來,劫云越來越厚,越來越有隨時都會一個劫雷劈下來的征兆---而洞內(nèi)雖然禁制重重,保證了裴夙的靈氣波動不至于外泄,但是這種詭異的天象,卻瞞不過任何人。
林紫葉抬頭望了一眼天空,頗有些憂心忡忡的嘆了一口氣,抬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自入了筑基以后她就可以完全辟榖,只是如今修為被禁,一切生活起居卻和普通人毫無二致,茶水入口,味蕾也仿佛感覺了很久沒再體悟到過的人間百味。
這一天,對她來說和前幾天并沒有什么兩樣,平凡的如同往常。
事實上劫云這種東西,看多了也就習(xí)慣了:反正也不會劈到她頭上,要是裴夙要出關(guān)找她麻煩,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躲也躲不掉,索性也就不必糾結(jié)。
但是這一天,注定和之前完全不同---她剛剛一口茶水入喉,忽然頭頂?shù)年幵圃谒抗馑爸帩u漸散去,原本已經(jīng)是頗有威勢的劫云,這一刻忽然做鳥獸散,露出了朗朗青天!
林紫葉的臉上驟然嚴(yán)肅了起來,她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有些擔(dān)憂的拉起了袖子,看了一眼手上的蓮花:全然綻放,瓣瓣分明。
契約仍在。她還活著,所以裴夙也還活著好奇怪,從始至終,不管是她還是余玉堂,誰都沒有想過裴夙可能會出不了這次的死關(guān)。而她現(xiàn)在甚至隱隱松了一口氣:對于那個男人,那個在她絕境當(dāng)中給過她最多支持的男人,就算反目,她卻也沒想過要他死。
可劫云又怎會憑空散去?明明眼瞧著他已經(jīng)有了渡劫的征兆,人既沒死,卻也沒渡劫,這又是什么情況?
院外忽然傳來了一陣略顯急促的腳步聲---隨著這陣顯然透露著心情凌亂之意的沉重腳步聲,余玉堂略帶傴僂的身影旋即出現(xiàn)在了門口。
他的臉上亦是帶著淺淺的憂色,唇間氣息微喘不定,對上她帶著憂慮的視線,他暗暗一嘆,咬了咬牙這才說道:“去后山吧,他該出關(guān)了?!?/p>
林紫葉怔忪的站起身來,有些恍惚的點了點頭。
***
他們趕到的時候,后山門口已經(jīng)跪了一排人。
阮媚一身紅衣站在隊伍最前,曲線嬌美的身體挺得筆筆直直的,從她而下,后頭跪著的一眾人眼中都閃著憂慮不安的光。
瞧見他們兩人趕來,阮媚也只是隔空朝著余玉堂那邊投去了一個安撫的眼神,然后就微微垂下了眸子,沒有再左看右看,而是靜靜的立在原地。
林紫葉站定,喘息未平,洞門卻已豁然洞開:裴夙從中大步而出,容顏如舊,顧盼神飛。
林紫葉怔怔抬頭望著這個閉了三年死關(guān),但容貌卻絲毫未變,只是一身氣勢全然收斂的男子,只覺胸口情緒來回波蕩,難以平靜。
和她沉睡之前相比,他原本身上的氣勢如刀鋒一樣銳利逼人,帶著一種殺人盈野才會有的血氣旺盛之力,但是如今,他舉手投足卻全無半點煙火之氣,只有一種低調(diào)而內(nèi)斂的沉靜---就好像寒潭一樣深邃,卻又像大海一樣寬廣。
這一刻,她根本就摸不清這個男人的修為到底到了什么程度,她只是怔怔看著他,看著他朝著她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他微微啟唇,隔著眾多人群,只是輕輕喚了她一聲:“葉兒?!?/p>
裴夙沒有管兩邊朝著他跪拜而下的眾人,大步跨到她面前,緊緊攫住了她的雙手,他仿佛絲毫也沒有感覺到她的手指冰涼并且不由自主的顫抖著,他甚至偏頭一笑:“古人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和葉兒三年不見,感覺已經(jīng)像是隔了無數(shù)春秋?!?/p>
林紫葉仿佛是如墜夢中一般的艱難的勾起了唇角:“嗯,好久不見,裴夙。”
計劃中的再見有無數(shù)種場景。但沒有一種是這樣的。
粉飾太平,狀若無事。
裴夙看見她的微笑,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這會兒他才轉(zhuǎn)向地上跪著的眾人,淡淡說道:“不必如此,都起來吧。該干什么干什么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