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汽車在一個合院門口停下,流螢被韓正卿扶著下了車,抬頭瞧見墻上有磚刻的招牌,廣和居。
他雙手揣兜笑意盎然,流螢的神情并不那么輕松,韓正卿則偏過頭瞧著她。
韓俊明發(fā)現(xiàn)只要是流螢喜歡的,大哥眼都不眨,于是他心思一轉(zhuǎn),便讓司機(jī)開到了飯莊。
廣和居的三不沾堪稱一絕,大姑娘小媳婦都排著隊(duì)買,韓俊明覺得這趟絕對錯不了,哪知流螢見到這招牌第一眼就想起了韓心遠(yuǎn)。
心遠(yuǎn)曾給她買過,入口香甜爽滑,很是好吃,就在她抬了姨娘的當(dāng)晚,他拿飯盒裝回來,親手喂給她吃。
不知不覺,有一周沒有他的消息,也不知心遠(yuǎn)在哪,過得好不好。
流螢低下頭,微微一笑說道,“沒想到,廣和居是這樣的。”
言罷,她收拾心事,抬步走上臺階,掌柜迎出來,領(lǐng)著他們進(jìn)了一處偏房。
“客官見諒,今兒晚上只有這一間空著了,您瞧著行,咱再燙壺好酒,算我送的。”
這人很是會做生意,流螢微微一笑,“我們都不飲酒,就這間吧,安靜,先上個三不沾來?!?
說罷,她就進(jìn)了屋子,韓俊明嘆道,“小娘是行家啊。”
流螢笑笑,“心遠(yuǎn)給我買過。”
聞言,韓俊明扁扁嘴,機(jī)靈沒抖好,還惹了不高興,今兒這賬必須得讓大哥結(jié)。
韓正卿從方才就覺得流螢不大對勁,這會兒終于明白癥結(jié)所在,便摟著她在肩上輕輕地拍,“心遠(yuǎn)會回來的?!?
“嗯?!绷魑烖c(diǎn)點(diǎn)頭,倒也沒說別的。
這屋子不大,原是合院改的,偏房還保持著窗下一個炕的格局,一個不大的圓桌擺在炕跟前,對面還有兩個座位。
韓正卿挨著流螢一同坐在炕上,韓俊明自己坐凳子,瞧他倆像連體嬰一樣貼著,心里很是別扭。
“大哥不嫌擠嗎?”
“不擠?!?
韓俊明白他一眼,“小時候,你向來不讓我挨著你。”
“你胖。”
“胡扯!小時候能胖哪兒去?”
“身上熱?!?
“冬天你也不讓?。 表n俊明不滿地皺眉,“再說,胖人體表溫度實(shí)際普遍偏低,懂不懂???!”
韓正卿點(diǎn)點(diǎn)頭,“我是說,我身上熱?!?
“哥!”
韓俊明感覺心靈方面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傷害。
韓正卿不再同他糾纏,轉(zhuǎn)而去問流螢,“想吃什么?”
流螢看了菜單,結(jié)合掌柜的意見,點(diǎn)了幾個熱銷的菜式,韓俊明還在不依不饒,韓正卿偶爾還上兩句。
流螢聽他倆拌嘴,立時體會到二姨太的不容易,也終于明白為什么二姨太更偏愛韓俊明。
“要不,咱們都在炕上坐吧?!?
她瞧一眼旁邊擺著的炕桌,踢了鞋子向里挪。
“還是小娘妥帖?!?
韓俊明立刻湊了過來,殷勤地將炕桌擺在中間,硬是將韓正卿同流螢分了開。
韓正卿冷眼瞧著,在韓俊明意圖挨著流螢坐下的時候,一把將他拽了過來。
“你挨著我?!?
“別了,你身上熱?!?
“嘖?!?
韓正卿眉頭一皺,韓俊明老老實(shí)實(shí)地在他跟前坐下。
流螢坐在二人對面,方才沒多想,現(xiàn)下發(fā)現(xiàn)在炕上得盤腿坐,而自己旗袍裹身,很不方便,因此她只能跪著。
臀兒挨著腳后跟坐下,不一會兒便隱隱約約地發(fā)麻。
廣和居的菜式當(dāng)真是不錯,尤其五柳魚做得一絕。
小二還是端了酒上來,流螢原不想要,是因著韓正卿不喝,而韓俊明笑嘻嘻地說道,“他們家的私釀,外頭買不到,今兒不喝拿回去也好。”
流螢一想也對,白送的,為何不要呢。
哪知酒上來,韓俊明就給她點(diǎn)了一些,美其名曰讓她嘗嘗。
流螢抿了一口,入口味道很淡,基于她僅有的飲酒的經(jīng)驗(yàn),越是這樣的酒,后面越可能會暈頭轉(zhuǎn)向,于是她只抿了一口就放下杯子。
“說吧?!?
她夾一筷子魚肉送到口中,咬著筷子尖問。
“說什么?噢,你別聽他瞎說,小時候我可不胖?!?
韓俊明心思轉(zhuǎn)了一轉(zhuǎn),說多錯多,老狐貍自己惹的禍,他不能跟著背鍋,索性裝傻,將這事推出去。
流螢轉(zhuǎn)過視線去問韓正卿,“當(dāng)年是盧先生給大太太配的藥,所以你要找他尋仇?”
韓正卿想了一想,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