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珣把他的反應(yīng)看在眼里,嚇得瑟縮了一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低下頭,過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卻見他依舊在沉思。
搭在膝蓋的手指微微握起,董珣不動聲色地瞥了眼腕間的手表,繼續(xù)一臉絕望地看著沙發(fā)上的男人。
邵博韜同樣若有所思地睨著他,把他從頭到尾認(rèn)真打量了一遍后忽然起身走到他面前,拉著他的外套就要往下拽。
董珣嚇了一跳,雙手死死攥住衣領(lǐng):“爸?!?/p>
“放手。”
董珣沒動,依舊驚慌失措地看著他。
“我叫你放手?!彼y得如此失態(tài),聲音尖銳得變了調(diào),甚至因為情緒太激動喘得越來越厲害。
董珣掙扎著從地上站起,死死護住胸口的衣服:“爸。”
“啪”一聲,響亮的耳光落到他臉上,好不容易才消腫的地方又浮起幾道顯眼的指痕。
董珣被打得偏過頭,再抬起頭時,眼中的恐懼已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和邵博韜同樣的憤怒,甚至比邵博韜還要陰鷙。
邵博韜被他這樣的眼神驚到了,愣了兩秒才忽地笑出聲:“果然是你。”
衣領(lǐng)被松開,董珣伸出手緩緩整理好,一言不發(fā)地看著他。
粗喘聲中,邵博韜又劇烈地咳嗽起來,這次咳得比以往都要厲害,甚至開始對著地面干嘔,顯然此刻的駭然與怒意也比昨晚更強烈。
看著他臉色越發(fā)寡白,額頭不斷滲出汗珠,董珣上前扶住他:“爸。”
邵博韜急促地喘了幾下,揚起手臂就要將他推開,結(jié)果董珣沒被推動,他自己反而踉踉蹌蹌地后退兩步,彎下腰捂著腹部大口喘息。
“爸你怎么了?”董珣邁步跟上去,迎上的卻是他冰冷的眼神,甚至有那么一瞬間,他面上似乎還閃過惶恐。
他的手機并未隨身攜帶,剛才董珣一進來就瞧見放在桌上,另一個不常用的應(yīng)該在臥室。見他轉(zhuǎn)過身顫著手要去拿桌上的手機,董珣握了握拳,一步跨上去攙住他:“我送你去醫(yī)院。”
指尖離手機大概只隔了二十公分,然而邵博韜掙脫不了,只能勉強碰到桌沿,再回頭看董珣時,他的眼神已然渙散。
“爸?!痹谒眢w倒地那一刻,董珣死死抓住他,讓他全身重量都壓在自己身上,然而出口的幾聲“爸”里卻沒多少慌亂,有的只是嘶啞和空洞。
門被緩緩?fù)崎_,許清如平靜地看著屋里:“叫救護車吧?!?/p>
還是那家邵博韜最熟悉的私人醫(yī)院,熟悉的醫(yī)生和護士,甚至是熟悉的ICU,只不過這一次,是他自己要躺進去。
“感冒藥也不能亂吃,特別是肝腎功能不好的人,對乙酰氨基酚中毒引起肝腎衰竭,嚴(yán)重的會導(dǎo)致死亡。”
聽到醫(yī)生的話,董珣嚇得身子都顫了一下:“那……那我爸……”
“邵董事長情況比較嚴(yán)重,雖然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也難?!?/p>
“都怪我不好?!痹S清如滿臉悔恨,“他說一直在吃藥,我也沒看究竟都吃些什么,還以為……”
“那些確實都是常用的感冒藥,分開吃肯定沒問題?!贬t(yī)生嘆息一聲,“每年因為吃錯藥進醫(yī)院的大有人在,丟了性命的也不少,你們不是專業(yè)的,估計也沒關(guān)注過這方面的新聞,就算讓你看到是什么藥,你肯定也分辨不出來能不能混在一起吃,邵董事長本來就肝腎功能都不好,可不就出這種意外了?”
看了眼那個昏迷不醒被推進ICU的人,許清如慢慢垂下頭,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