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如鶴愣了：“什么?！?/p>

“我剛才?！睍钪匦绿崞饎倓偟氖虑?，語氣有點費勁，帶了淺淺的鼻音，“我在樓下，裝作沒聽到。你看到了的，我裝作沒聽到?！?/p>

謝如鶴低頭，發(fā)現(xiàn)她眼眶紅紅，正掉著淚。他張了張嘴，瞬間失了言語，不知道該說什么，也不知道這件事情為什么對她造成了這么大的影響。

“你……”

“我以前一直覺得?！睍钣檬中牟林鴾I，情緒實在克制不住。把他當(dāng)成樹洞一樣，她磕磕絆絆地說著話，“這輩子一定不能做壞事，看到別人陷入了困境，也一定不能袖手旁觀?！?/p>

“……”

“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做了壞事，不管怎樣，到最后一定會報應(yīng)到自己的身上?！睍钊讨耷?，“如果一直把自己當(dāng)成一個旁觀者，在別人陷入危難之中，卻不愿意施以援手。以后自己遇到危險的事情，一定也只能得到他人的冷眼對待?！?/p>

謝如鶴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遲疑地抬手拍了拍她的背。

“我一直都是這樣想的，也一直都是這樣做的?！睍顔柩手?，“我明明幫了那么多人，我從來沒做過壞事，為什么卻還是沒人愿意幫我……”

“……”

“我爸爸明明那么好，是個那么好的人，也那么早就過世了。他這輩子救了那么多人，卻得到這樣的下場。”書念喃喃低語，“好人都不會有好報的。那我為什么要幫別人，我為什么要愧疚。”

謝如鶴深吸了口氣，握住她的手：“書念，你在說什么?！?/p>

“如果剛剛那里真的有人受害，我裝作沒聽見，她現(xiàn)在是不是可能就死了?！睍畹吐暤?，“可是跟我沒關(guān)系，我過去了也可能會受傷。我也不能讓你過去的……”

謝如鶴認(rèn)真打斷了她的話：“可是并沒有人受傷，是你想錯了?！?/p>

“但如果有呢?！?/p>

“你覺得害怕，所以你說，好像聽錯了。”謝如鶴很認(rèn)真地說，“可之后，如果你再沒聽到那邊有動靜，你也不會就這樣走開?！?/p>

“……”

“你不敢過去，你也會去找保安，叫保安過來看?！敝x如鶴耐心地跟她講著道理，“你因為那個聲音，和自己的一句話，設(shè)想出了一個不會發(fā)生的狀況。你以為你會當(dāng)作沒看到，就把那個并沒有發(fā)生的后果全部包攬到自己的身上。這樣才是不對的?！?/p>

書念沒再掉眼淚，像是聽進(jìn)去了他的話。

謝如鶴說：“別再想這個了?！?/p>

書念揉了揉眼睛，甕聲甕氣道：“你以前是不是也覺得我很傻。”

謝如鶴頓了頓：“沒有?！?/p>

“我知道別人都覺得我傻，覺得我說話很奇怪?！睍钫f，“想法很奇怪，做的事情沒有意義，還會讓人覺得我是在多管閑事?！?/p>

“……”

“我偶爾也會想，好像確實是沒有意義的?！?/p>

謝如鶴抽了張紙巾，放進(jìn)她的手里：“沒有嗎？”

書念沉默著用紙巾擦眼淚。

他突然問：“那我呢?！?/p>

書念抬頭看他，眼睛還紅紅的：“什么。”

謝如鶴的眼睛漆黑卻亮，像是有星點在里面閃爍：“你以前對我做的那些事情，你也覺得沒意義嗎？”

書念吸了吸鼻子，小聲道：“我對你做了什么?！?/p>

“很多，很好的事情?！敝x如鶴盯著她，“其他人覺得沒意義，可這卻是會讓當(dāng)事人感激和銘記一生的事情?！?/p>

“……”

“我不知道你遇到過什么不好的事情。但至少，你做的事情是沒有錯的，錯的是其他人。你沒必要愧疚，也不要因此而不開心。”

書念愣愣地看他，呼吸聲變淺了些。

想到她之前的話，謝如鶴問她：“你覺得害怕嗎？”

“嗯?！睍畲瓜卵郏\實道，“每天想到要出門，都會有點害怕。”

“……”謝如鶴看著她，眸色沉了下來。

書念沒注意到。半晌后，她悶悶地問：“那以后還遇到這種事情，我要怎么辦?！?/p>

“如果真到遇到了?！敝x如鶴像在教育小孩一樣，“這兩個月，你可以找保安，警察幫忙，前提是得保證自己的安全。害怕是人之常情，但這并不代表你做錯了事情?！?/p>

注意到他說了時間，他后面的話書念都沒聽進(jìn)去，神情迷茫。

“兩個月？那兩個月之后呢？”

“兩個月之后?！敝x如鶴的眼睛稍斂，染上幾分溫柔。他的聲音一頓，注視著她，語氣像是在承諾，“你可以找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