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隨我媽的意,好好生活而已!”她哭道,淚水不要錢似的奔涌不停,從未如此痛快淋漓的發(fā)泄過。
她突然想起,那天母親進手術(shù)室前,握緊了她的手,即便身處血泊之中,母親也一如既往地展露溫柔笑容。
母親輕撫她臉頰,道:“溫歡,別怕,有媽媽在,你就不用怕?!?/p>
那頰邊溫柔易碎的美好啊,此去經(jīng)年,再也不復(fù)。
她在手術(shù)室門口等了一天一夜,連眼圈都通紅,最后卻等來了母親的遺體。
所有溫柔盡數(shù)破碎,成為了可笑的過往,將她的心扎得千瘡百孔,血都要流干。
她握著母親冰冷的手,喚她起床,未果,便喃喃道:“一定是睡著了?!?/p>
她緊握著那手,拼命想捂熱它,卻連自己的體溫都被冰凍,最終她捂著捂著,眼淚便毫無征兆地滴到了手背上。
竟也是冷的。
她終于崩潰,在母親遺體前放聲哭,連醫(yī)生都不忍讓她認清真相。
母親的夢想是環(huán)游世界,她便對母親說過等她有錢了,萬水千山,隨便去看。
可如今她能實現(xiàn)這承諾了,大好河山醉人美景,卻是再無人與她同享。
過往痛苦與心酸盡數(shù)涌上心頭,激得沈溫歡有千言萬語哽在喉間,酸澀無比。
媽……你說只要有你在,我就不用怕。
可是你不在了,我真的,好害怕。
她在蔣遠昭懷中哭得暢快,感受著那難得的溫暖,像是黑夜中披星戴月而來,只為賜她光明的擺渡人。
蔣遠昭細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摸了摸她的頭,輕聲道:
“溫歡,我們回家。”
由于這雨越下越大,蔣遠昭的私人住所是最近的,于是二人則優(yōu)先選擇去了蔣遠昭的家。
房內(nèi)整體都是暖色調(diào),頗有一番溫暖的味道,當真像個家一般。
壽司趴在毛絨毯上睡得迷迷糊糊,也沒注意究竟是誰來了。
沈溫歡被蔣遠昭強硬要求去洗澡,理由是怕她感冒發(fā)燒。
她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已經(jīng)盡數(shù)濕透,的確是不能再穿了,便聽話乖乖去沖了個熱水澡。
她洗完澡才驀地想起,內(nèi)衣可以將就著穿,但是衣服怎么辦?
沈溫歡念此,只得心情復(fù)雜地對蔣遠昭喊:“我衣服不能穿了,你這有什么能換的嗎?”
蔣遠昭回她:“放在門口了,自己拿吧。”
沈溫歡喜憂參半,猶豫著從浴室中探出腦袋,胡亂一摸門口的衣架,便將那衣服拿了進來。
于是乎,沈溫歡在看到那男士白襯衣的那一瞬,陷入沉默。
她怎么總感覺……自己被套路了?
“蔣遠昭,你認真的?”
“怎么?”蔣遠昭淡聲回她,自沙發(fā)起身,邁步不急不慢地走向浴室,“難道太小了?”
聽見那逐漸逼近的腳步聲,她嚇得趕緊鎖上門,“你干什么?!”
“難不成是你不小心燙傷了?”蔣遠昭佯裝驚訝,伸手擰門把卻發(fā)現(xiàn)擰不開,便道:“門打不開嗎,我有備用鑰匙?!?/p>
什么?!
沈溫歡趕緊換上他的襯衫,寬寬大大恰好能蓋住臀部,勉強可以穿出去。
聽著門把手被扣下的聲音,沈溫歡實在忍無可忍,一把拉開門就沖蔣遠昭喊:“你故意的吧!”
蔣遠昭本來只是想逗她,沒想真的開門,突然與沈溫歡面對面,他不禁有些怔神。
由于剛沐浴過,沈溫歡兩頰浮上些紅暈,一雙美目中水汽未散,波光瑩瑩,那唇也是極為水嫩,泛著誘人光澤。
引得人想輕咬一口。
蔣遠昭眸色漸沉,視線下移到那具溫香軟玉的美好軀體。
襯衫著實寬大,領(lǐng)口處松散著隱約露出抹精致鎖骨,濕發(fā)恰到好處的掩住胸前風(fēng)光,只是那白晰美腿,便是無可遮掩了。
蔣遠昭似乎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個隱形腿控。
他喉結(jié)微動,突然輕笑道:“是,我就是故意的?!?/p>
沈溫歡還未反應(yīng)過來,便見蔣遠昭單手拿過衣架上的毛巾,直接蓋在她腦袋上,將她的濕發(fā)裹了起來。
“裹好?!彼ひ舻统粒坪踉谝种剖裁?。
沈溫歡條件反射聽了他的話,當真就雙手上舉裹好頭發(fā),正中蔣遠昭下懷,他便徑自將她打橫抱起,邁步走向臥室。
她因雙手上舉不便掙扎,便慌張道:“你是公眾人物,注意形象!”
“形象哪有你重要?!?/p>
話音未落,蔣遠昭便將沈溫歡扔到床上,然后--
用被子蓋住了她。
沈溫歡:“……”
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好好捂著,別受涼了。”蔣遠昭俯首看她,眸中情緒復(fù)雜,“待在這別動,我去給你煮姜湯?!?/p>
語罷,他便回身抬腳就要去廚房。
沈溫歡卻在此時狐疑道:“蔣遠昭,你在緊張嗎?”
蔣遠昭腳步一頓,半晌,他側(cè)首似笑非笑地看她,“不是緊張,是克制。”
沒個正形!
沈溫歡瞬間就懂了,趕緊用被子包緊自己,瞪了他一眼。
不知怎的,她聯(lián)想起以往他對她的好,還有方才那番擁抱,她竟有了些想法。
拖了這么久,是該問出口了。
沈溫歡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對蔣遠昭道:“你想做什么,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他似乎沒想到她會這么問,聞言怔了怔,旋即回身走到床前,她的眼前。
“看來我有必要正式說明我的立場了?!笔Y遠昭淡聲道,他輕俯下身,唇角微彎,卻是一本正經(jīng)對她道:“沈溫歡,我只是在追你而已。”
沈溫歡怔住,便聽蔣遠昭認真問她:
“所以你愿意委屈一下,做我女朋友嗎?”
沈溫歡目瞪口呆。
“委屈一下,栽到我手里。”蔣遠昭輕聲道,嗓音是極致溫柔,他俯身凝視她,唇角微勾,“怎么樣?”
沈溫歡的臉頰又雙叒叕泛起紅暈,她沒想到自己鼓起勇氣問出口后,竟會引蔣遠昭坦白心意。
心跳聲如擂鼓,咚咚咚撞著她耳朵,又咚咚咚落回胸腔。
一種從未有過的柔軟情愫驀地涌現(xiàn)而出,滔天翻涌,吞沒她所有理智與悸動,她腦海中只余蔣遠昭那句“委屈一下,栽到我手里”。
嗓音溫柔得不像話,像是在哄騙她。
糟了,話題又被蔣遠昭帶走了。
“我……我不知道……”沈溫歡一時亂了手腳,便扯過被子捂住臉,悶聲道:“不過,可以試試……”
她根本不了解蔣遠昭,認清的也不過是熒幕后的他,他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她根本不得而知。
可以試試?
蔣遠昭挑眉輕笑,對這個答案已經(jīng)很滿意,他揉揉她腦袋,“好,從現(xiàn)在起,我就把你當蔣太太寵著,最后要不要真正成為蔣太太,我希望你能盡快給我答復(fù)?!?/p>
“蔣太太?”沈溫歡嚇得一哆嗦,捂住臉的被子都從手中掉落了,“不要這么草率啊,我只是說試試??!”
“話別說這么早,萬一你體驗久了,就喜歡上這個身份了呢?”蔣遠昭低笑,單手輕撫上她臉頰,指尖在細嫩肌膚上曖昧地摩挲,“我對此十分期待?!?/p>
話音未落,他俯下身輕吻她額頭,深情而克制,似是融化了太多言語。
有種跨越多年歲月,終能塵埃落盡的欣慰。
沈溫歡怔住,額間柔軟的觸感落于她心頭,溫軟潮濕,纏綿悱惻,就好比男子予深愛妻子的晚安吻。
使人安心,沉醉其中。
蔣遠昭在她耳邊低聲道:“我等你答復(fù),所以在此期間,麻煩你好好享受我的寵愛?!?/p>
總算是坦白了心思,終于可以開始光明正大的撩她了。
他垂眸,見她嬌羞可人的模樣,不禁有些得意。
曖昧的氣息無限蔓延,使得沈溫歡有些燥熱,她局促地抿了抿唇,突然有些不甘被壓制。
節(jié)奏再次完全被蔣遠昭帶走,這家伙到底是該有多威風(fēng)?
他天天占她便宜,她卻只是躲,才讓他如此得寸進尺。
反正現(xiàn)在都坦白心意了……
沈溫歡念此,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猛地抬頭看蔣遠昭,伸手揪過他衣領(lǐng)迫使他低頭,湊過去就吻上了他。
唇齒相觸的那一剎,蔣遠昭楞住,隨即便反應(yīng)過來這小姑娘是不甘心了,便有些忍俊不禁。
明明落在唇上的是那青澀吻技,他卻覺得十分受用。
畢竟是她第一次主動,雖說是被逼出來的,姑且也當她是進步了。
就在此時,他下嘴唇被她輕咬一口,蘊意無窮,勾得他的心異常難耐。
沈溫歡示威后,正打算功成身退,卻不想被蔣遠昭扣住了后腦勺,強行加深了這個吻。
與此同時,他摟住她的腰,將她托起錮在懷中,隨后便抵在床上。
吻畢,沈溫歡有些緩不過勁來,不知怎的竟渾身酥軟,她輕喘著氣,勉強撐住蔣遠昭妄圖探近的身子,“不行,不能繼續(xù)了?!?/p>
“沈小姐?!笔Y遠昭突然如此戲謔地喚她,眸色深沉,“這可是你惹得我。”
“你要再繼續(xù)就是犯法了啊,別亂來!”
“這種事也算是蔣太太的特權(quán)吧?”他低聲道,騰出只手握住她手腕,略有些強硬的禁錮在她耳側(cè)。
隨后他俯身,唇便游離于她鎖骨處,清清落落地吻了吻,這感覺奇妙得很,似舔舐似輕吻,沈溫歡也不確定。
她只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當即就沙啞著嗓子喚他:“蔣遠昭!”
蔣遠昭恰到好處地停止了他的行為,隨即慢條斯理地從她身上起來,對她微笑:“知道撩人的后果了嗎,下次我就會把這件事辦完了。”
什么禁欲影帝,明明就是個老流氓!
沈溫歡蒙上被子,險些羞愧致死,“閉嘴,煮你的姜湯去!”
蔣遠昭似乎心情頗好,徑自下床去了廚房,當真是去準備姜湯了。
沈溫歡窩在被窩中,臊得臉通紅,她完全不能理解剛才自己怎么會頭腦發(fā)熱親上去。
她難道……真的喜歡上蔣遠昭了?
沈溫歡想罷,忙拍拍臉清醒了一下,畢竟自己不清楚這種感覺,她也不清不楚的。
她現(xiàn)在只是想……了解他。
她想認真處理這段感情,認真對待他。
沈溫歡吐出一口氣,下床后穿上棉拖鞋啪嗒啪嗒小跑出臥室,卻被壽司一把撲倒,對她的臉狂舔不止。
她被逗得咯咯笑,先前從沈家出來時的那番陰霾也已散去,她抱住壽司的腦袋蹭了蹭,笑意粲然。
蔣遠昭靠在廚房門框,抱臂看著沈溫歡與壽司玩得不亦樂乎,不禁有些欣慰。
看來她的心情開始回轉(zhuǎn)了。
念此,蔣遠昭便有些忍俊不禁,望著沈溫歡的笑靨,唇角無意識上揚。
沈溫歡同壽司玩鬧間不經(jīng)意抬首,便撞進蔣遠昭眼底,她見他眉眼帶笑,眸中那毫不遮掩的寵溺竟讓空氣都甜了幾分。
她微怔,突然明白為什么旁人都訓(xùn)她裝傻充楞了。
是啊。
蔣遠昭對她的寵愛,未免太過于明目張膽。
沈溫歡情緒有些復(fù)雜,她斂眸,卻聽蔣遠昭輕描淡寫道:“我們?nèi)齻€在這里,就像家一樣。”
沈溫歡頓了頓,半晌她對他展露笑顏,小虎牙在昏暗燈光中輕閃,“是啊。”
這個房子不大不小,刷著暖色調(diào)的漆,裝修溫暖簡潔,腳下鋪著毛茸茸的毯子,踩上去猶如走在云端之上。
從頭到腳,都是暖和的。
沈溫歡自母親故去后,便再也沒有體會過這種家的感覺,在她心頭柔軟地鋪散開來。
她正出神,便見蔣遠昭回身走進廚房,不一會兒便端著個精致瓷碗走了出來。
壽司立即屁顛屁顛去迎接他,在他身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好不歡樂。
“沈溫歡?!彼S口喚她,“姜湯好了,趁熱喝?!?/p>
她條件反射地應(yīng)了聲,正要起身,卻被他輕輕壓下,“坐毯子上就行,每周都有專人打掃,很干凈。”
沈溫歡便乖巧坐好,挑眉問他:“每周都有專人打掃?為什么,你又常年不住這里?!?/p>
“以前是不打掃,因為是給未來伴侶準備的,所以才設(shè)計成這樣?!笔Y遠昭一面答她一面輕吹著碗中的姜湯,神色清淺,“不過遇到你之后,就開始找人打掃了,畢竟一直都想讓你過來。”
給未來伴侶準備的?一直想讓她過來?
沈溫歡的臉頰又燙了起來,蔣遠昭卻不甚在意,唇角試了試姜湯的溫度,便舀了一小勺送到她唇邊,“喝?!?/p>
沈溫歡照做了,當真就被他喂了一口湯,卻聽蔣遠昭淡淡道:“其實,我是希望這個房產(chǎn)證的名字是你的。”
嚇得沈溫歡險些噴出來。
她猛地咳嗽幾聲,不可置信地看他:“蔣遠昭你談過多少戀愛才會這么熟練?!”
蔣遠昭撐著下巴打量她,聞言對她輕笑:“你是我初戀,讓我無師自通。”
壽司在旁邊看著二人,歪歪腦袋似乎有些不解。
沈溫歡沉默半晌,突然一把搶過碗,徑自將姜湯一口干掉,隨后她十分僵硬地轉(zhuǎn)移話題:“那……那壽司跟了你幾年了?”
蔣遠昭也不再把話題轉(zhuǎn)過來,便順著她道:“七八年了吧,我把它從小看大的。”
語罷他探手,壽司立即會意,跑到他手邊溫順趴下。
“七八年?!”沈溫歡微怔,“你一直養(yǎng)著它?”
蔣遠昭頷首,唇角浮上抹苦笑,他揉揉壽司的腦袋,“當年我因進娛樂圈的事,名義上與蔣家斷絕了關(guān)系,自己一人在外打拼,沒有朋友沒有親人,便養(yǎng)了它。”
“后來我父母堅持阻止我,我便與蔣家談崩,徹底成了孤家寡人,也是只有壽司陪著我?!彼鬼?,表情分不清喜怒,“于是,我現(xiàn)在還未與蔣家恢復(fù)關(guān)系,不過大概也不重要了?!?/p>
這是蔣遠昭第一次對她說起他的事。
沈溫歡欲言又止,最終她抿了抿唇,有些遲疑地開口:“你這是……讓我了解你?”
“我只是想讓你多知道些別人查不到的?!笔Y遠昭聞言,似笑非笑地看她,“你要了解一個人是需要主動的,就像我如此了解你,你也需要主動去接近我?!?/p>
沈溫歡指尖溫熱,細細摩挲著瓷碗邊緣,似乎是有些緊張。
許久,她似下定決心般道:“我會努力了解你的!”
“好,就聽你這句話?!彼浇俏?,俯身逼近她,略有戲謔地問她:“溫歡,你有考慮過追星嗎?”
“追……追星?”她向后躲,眼神因緊張而有些飄忽。
“追星,最基本的就是全面了解這個明星?!笔Y遠昭笑意漸深,頗有一番不懷好意的味道,讓沈溫歡心下一緊。
下一瞬,蔣遠昭不急不慢地開口:
“那你要不要試試,來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