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表白上壘
病房內(nèi)溫存一片,似乎背景都冒出了粉紅泡泡。
“蔣遠(yuǎn)昭,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
沈溫歡聲音落下,震得蔣遠(yuǎn)昭心頭輕顫。
她眸中朦朧一片,神情也是片刻的認(rèn)真,種種跡象都在清清楚楚的告訴蔣遠(yuǎn)昭--
她只是發(fā)燒了,在說胡話罷了。
蔣遠(yuǎn)昭扶額苦笑,喃喃道:“沈溫歡啊沈溫歡……”
他該拿她怎么辦才好。
明知道她說的是胡話,他卻還是難以抑制的欣喜不已,那好容易才被他壓制的濃烈感情,又要涌上心頭。
“沈溫歡,我喜歡你啊。”
他薄唇輕啟,俯身輕吻她額頭,從未如此認(rèn)真地傾訴心聲,“六年前,我就喜歡你喜歡得不能自拔了?!?/p>
蔣遠(yuǎn)昭俯身吻上沈溫歡的那一瞬,空氣中的曖昧都極速爆炸,溫柔至極,甜到了心里。
林婧將視線從窗口收回,她捂著嘴靠在門上,強(qiáng)行壓制住自己放肆大笑的沖動,滿面興奮。
所以說沈溫歡從來都很注重保暖,就是因?yàn)樗坏┥“l(fā)燒,就會性情大變,事后完全斷片。
林婧一直覺得這是個萌點(diǎn),沒想到今天就被蔣遠(yuǎn)昭光榮見證。
幸好她假裝離開又偷偷回來了,不然錯過這么一出好戲,就太遺憾了。
林婧拍了拍胸脯,莫名覺得少女心被滿足了,這才背著包腳步輕快地離開了醫(yī)院。
病房內(nèi),沈溫歡怔了一會兒,直到蔣遠(yuǎn)昭的唇離開她的額頭,她才軟綿綿推了他一把,“你又親我,別以為你喜歡我就可以胡作非為!”
話雖這么說著,她的手卻是半分力氣也無,蔣遠(yuǎn)昭握住她的手,正要說什么,卻是驀地頓住。
只因沈溫歡似乎不甘于被抓,便反過來握住他的手。
隨后,十指相扣。
沈溫歡得意洋洋地看他,似乎幷沒有念及其他什么,只是純粹想在某種意義上贏過他。
蔣遠(yuǎn)昭突然失笑,用另一只手揉揉她腦袋,難得的好心情:“沈溫歡,你怎么這么可愛。”
這是他的小姑娘,無論何時,她都是最好。
“你這家伙,特--別沒有良心!”沈溫歡卻在此時氣鼓鼓出聲,指著他道:“成天就知道撩啊撩,我哪知道你是公事還是私心啊,我又不了解你!”
“對,我的錯?!笔Y遠(yuǎn)昭輕笑,眸中的寵溺都快要溢出來。
“你就是個臭流氓……”
“嗯,我是臭流氓?!?/p>
“你不要臉……”
“是,我不要臉?!?/p>
“你……”沈溫歡一本正經(jīng)的戳戳他腦袋,耷拉下眉角,失落道:“你剛才肯定是撒謊,你根本不喜歡我……”
這次,蔣遠(yuǎn)昭沒有附和她了。
沈溫歡于是便疑惑看他,誰知他卻淡淡道:“把眼閉上。”
沈溫歡鬼使神差的閉上了眼睛,下一瞬,唇上蜻蜓點(diǎn)水般略過一抹溫?zé)?,她睜眼,卻見蔣遠(yuǎn)昭面色如常。
他道:“這話你說錯了,還真沒人能比我更喜歡你了?!?/p>
沈溫歡怔怔看著他,二人的視線交匯一處,有什么莫名的情愫正氤氳而起。
下一瞬,沈溫歡煞風(fēng)景道:“我困了。”
蔣遠(yuǎn)昭:“……”
所以說,她難道一點(diǎn)都不關(guān)心,剛才她閉眼時發(fā)生了什么嗎?
蔣遠(yuǎn)昭不禁默默苦笑,卻也想讓沈溫歡好生休息,便哄她躺好,待她熟睡后,才起身輕手輕腳地離去。
他離開后,門口觀望了許久的江一銘推門而入,大搖大擺地走了進(jìn)來。
他走到病床前,垂眸饒有興趣地打量著熟睡中的沈溫歡,眸色深沉。
黛眉杏目,睫毛纖長濃密,五官精致照片,這沈溫歡的確是個美人胚子。
而有趣的是,方才蔣遠(yuǎn)昭面對這女人時,那般柔軟的表情可是他見所未見的。
就是不知道蔣老爺若是知道了這事,會作何感想呢?
念此,江一銘唇角微彎,最后看了一眼沈溫歡,便轉(zhuǎn)身施施然離去。
不過這小丫頭,希望不會被沈靳恒折磨得太慘。
沈溫歡出院當(dāng)天,林婧二話不說便給她放了一天的假。
沈溫歡住院兩天,腦子便銹了兩天,期間發(fā)生了什么更是全然不記得。
林婧一本正經(jīng)地告訴她,她一直在睡覺,睡了整整兩天。
沈溫歡信了。
但是為什么……她總有些模糊的片段式記憶,她好像被人親了,還說了一堆胡話?
大概是做夢吧。
沈溫歡是這么想的。
當(dāng)天下午,她正窩在賓館刷番劇,就發(fā)現(xiàn)有人打來了電話。
她咽下口中薯片,退出視頻頁面,卻在看清連絡(luò)人的那一瞬狠狠嗆了一口。
沈溫歡劇烈地咳嗽起來,捶捶胸忙順過來氣,便接起電話,語氣復(fù)雜道:“李姨?”
李姨正在切菜,聽見沈溫歡的聲音嚇得手一抖,險些就切到了手指,急忙拿起電話,“沈小姐,我是李姨?!?/p>
“你的電話我一直都存著?!?/p>
“沈小姐……”李姨有些感動,嘆了口氣,道:“你已經(jīng)很久沒回來了,今天……也不行嗎?”
沈溫歡的聲音聽起來分不清喜怒:“不好意思,我最近工作很忙,暫時回不去了?!?/p>
“小姐,老爺他天天惦記你,他已經(jīng)在逐漸變好了,你真的不考慮考慮嗎?”
沈溫歡無聲蹙眉,沒來由的覺得有些煩躁。
自母親故后,沈溫歡便去了沈家,無論是下人還是沈家親屬,都對她惡語相向,只有這李姨對她好些,會在她餓肚子時偷偷給她塞好吃的,盡她所能幫忙。
此等恩情,沈溫歡還是記得的。
但是回沈家這件事,的確是……
沈溫歡扶額,對李姨道:“好吧,我一會兒就回去?!?/p>
李姨一怔,旋即大喜,忙點(diǎn)頭應(yīng)聲道:“好,我給你們準(zhǔn)備大餐!”
沈溫歡幷沒有在那吃飯的想法,她正欲拒絕,聽李姨明顯上揚(yáng)的聲音,卻及時住了嘴。
半晌,她改口道:“好,麻煩您了,我先掛了?!?/p>
聽到李姨的回應(yīng),她便掛斷了電話。
外面天色陰沉,還偶爾有幾聲驚雷響起,只怕今晚會有場大雨。
沈溫歡換了身休閑裝,戴上帽子和口罩,便駕車去了沈家別墅。
畢竟是別墅區(qū),沈溫歡還不想被人認(rèn)出來,只得東拐西拐,最后才緩緩入了莊園內(nèi)部。
她將車停在車庫內(nèi),把帽子口罩等遮擋物放在車內(nèi),拔下鑰匙后便下車走出車庫,上了電梯,直通沈家別墅的花園。
出了電梯,沈溫歡就看見李姨在門口候著,見她來了,當(dāng)即激動地?fù)]揮手:“小姐,這里!”
沈溫歡頷首微笑,爾后快步走上前去,“李姨,好久不見?!?/p>
“是啊,都三年了……”李姨有些感慨,牽起她的手,“話不多說,來,正好該開飯了,老爺夫人和少爺都在里面等著你呢?!?/p>
居然這三個茬都在場?
沈溫歡有些頭大,卻還是笑著應(yīng)聲,跟著李姨走進(jìn)餐廳,入了座。
沈靳恒坐在最中間的位置,正百無聊賴的輕扣著桌面,見她來了,便笑:“終于舍得回家了?”
家?
沈溫歡在心里冷笑,面上卻是沒什么表情,“回來吃頓飯?!?/p>
沈放抬眸掃了她一眼,幷不言語。
他身旁的沈夫人,卻是嫌棄地盯著她,“沈家把你養(yǎng)大,你火了就忘本了,三年不回來還這態(tài)度?”
沈溫歡蹙眉看向她,“忘本?您沈家給我本了嗎?”
沈夫人冷笑:“就是個白眼狼,你爸真是白把你養(yǎng)這么大!”
“好好好,你們沈家是豪門,是老大,把我供成了白眼狼二世祖?!鄙驕貧g淡淡道,嗤笑一聲:“嘁,覺得我惡心還挑我事,閉嘴吧您吶?!?/p>
“小小年紀(jì)的嘴巴怎么這么不干凈?!”沈夫人惱了,一拍桌子指著她鼻子,氣得手都有些發(fā)抖。
沈溫歡笑而不語,盯著她的眼神卻是冰冷萬分,“你又不是我媽,我做什么干你屁事?”
沈夫人聞言當(dāng)即勃然大怒,正欲開口,沈靳恒卻先一步喝道:“沈溫歡!你怎么一來就這么多事!”
倒打一耙?
也不看是誰先惹事的。
沈溫歡給氣笑了,“我就知道我不該來?!?/p>
“你就孝順點(diǎn)不行嗎?這是你媽!”沈靳恒氣得不輕,扶額嘆息,“怎么越大越不像話!”
“我就一個媽!”沈溫歡起身冷笑,“你毀了我童年害死了我媽,還給我談什么狗屁孝順,走了,我臟你們的眼?!?/p>
話音未落,她便邁步走出餐廳,嚇了李姨一跳,卻不等李姨問什么,沈溫歡就繞過她,離開了沈家。
沈溫歡氣沖沖出了別墅,剛想去取車,卻發(fā)現(xiàn)車鑰匙落別墅里了。
她怒極反笑,喃喃罵道:“該死,幾分鐘就惹了一肚子氣?!?/p>
大不了她自己順著街道走去打車,反正天也快黑了,沒人能認(rèn)出來她。
想罷,沈溫歡便雙手抄兜,不急不慢地順著來路走回。
然而直到天完全黑了下來,沈溫歡也沒見到一輛車,反而越走越偏僻了。
她長嘆一口氣,頹然坐在地上,累極倦極。
就在此時,天邊轟然一聲驚雷,一道閃電乍出現(xiàn)在沈溫歡眼前,緊接著,便是瓢盆大雨盡數(shù)落下。
她噗嗤笑出聲來,只得起身漫無目的地走。
天色陰沉得可怕,萬籟俱寂,只余那瀝瀝雨聲作響,打在地上,是清脆而凌亂的響。
擾人心煩。
冰冷的雨滴接踵而至,砸在沈溫歡的臉上,肩上,身上,起先還有些發(fā)痛發(fā)冷,她卻是狠了心要這么對自己,就這么硬撐著一路走了下來。
她這是在跟誰較勁呢……
誰知道。
怪只怪她還是天真,信了李姨的話,當(dāng)真以為這個家會有所改變,那個男人會收斂他的狂妄。
這沈家,真是讓她徹底涼了心。
沈溫歡覺得心里十分壓抑,她想哭出來泄憤,然而淚點(diǎn)作祟,她怎么都哭不出來。
沈溫歡當(dāng)真是沒脾氣了。
她淋著雨,漫無目的地順著小道往下,也無所謂生不生病了,打算這次好好把自己淋清醒再回去。
回去,回賓館去。
沈溫歡念此突然怔住,沒來由的心酸,她禁不住發(fā)笑,抓了抓早已濕透的頭發(fā),牽起唇角已是萬分勉強(qiáng)。
以前母親在的時候,她覺得,有母親在的地方哪里都是家。
可現(xiàn)在她身邊再無一人可帶她回家。
“真是……孤家寡人。”沈溫歡扶額自嘲道,腳步逐漸放慢。
她累得有些發(fā)喘,莫大的疲倦混雜著刺骨冰冷席卷入她腦海,妄想吞沒她殘存的理智。
撐不住了,倒下吧。
沒人能看見她,沒人會嘲笑她。
沈溫歡眼神逐漸空洞,她正想著,腳下突然被石頭絆住,她還未反應(yīng)過來,整個人便已撲向地面。
她絕望閉眼,心想真是天要她亡。
然而就在下一瞬,沈溫歡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突如其來的暖意令她打了個激靈,鼻間散開的盡是那男子熟悉的清香。
她微微怔住,尚未啟唇,蔣遠(yuǎn)昭的聲音便在頭頂響起:
“沈溫歡你怎么弄成這副樣子,不想活了?”
語氣憤懣,疼惜更多。
沈溫歡回神,正想抬頭卻被他一把摁在懷中,動作從未如此霸道無理,看來他是真的動了怒。
沈溫歡不知怎的,第一個反應(yīng)竟然是:她這是第一次,見蔣遠(yuǎn)昭動怒。
她發(fā)聲,卻是喑啞得駭人:“你來干嘛?”
蔣遠(yuǎn)昭怒氣未消,聞言反而又添了火氣,冷道:“來接我的小朋友回家?!?/p>
“你的小朋友現(xiàn)在不用你接。”沈溫歡甕聲甕氣道:“放手,我難受?!?/p>
“哪難受?”
“你勒得我……”
“我讓你說實(shí)話?!?/p>
沈溫歡陷入了沉默,半晌,她啟唇:“蔣遠(yuǎn)昭,我哪兒都難受?!?/p>
蔣遠(yuǎn)昭長眉輕蹙,擁著她的手紋絲不動,“那就哭?!?/p>
“不要?!?/p>
蔣遠(yuǎn)昭卻一聲輕嘆,抬手輕拍了拍她腦袋,俯首對她溫言軟語道:“沒人會看到你哭,沒人會對你冷嘲熱諷,難受就哭出來,乖。”
一聲“乖”落下,沈溫歡的鼻子驀地就酸了。
又是那溫柔至極的語氣,又是那意味不明的安慰。
又是,他準(zhǔn)確道出了她的所懼。
“蔣遠(yuǎn)昭?!彼_口,嗓音沙啞。
“嗯?!?/p>
“蔣遠(yuǎn)昭?!?/p>
“我在?!?/p>
“蔣遠(yuǎn)昭……”
念到這里,沈溫歡嗓音里已含了哭腔,淚水刷的就下來了,她攥緊他衣襟,拼命抑制著哭聲,卻是徒勞:“怎么辦,我什么都沒有了……”
她啊,從來都是一無所有。
唯一的精神支柱早已坍塌,她行尸走肉般過活這么多年,卻還是忘不掉那心魔。
蔣遠(yuǎn)昭一語不發(fā),只替她遮風(fēng)擋雨,耐心地聽她放聲大哭。
哭出這些年來的心酸與疲憊,哭出那家庭給她帶來的深重壓力。
“沈靳恒他就是個沒腦子的混蛋!”沈溫歡哭喊著,哭啞了嗓子,形象盡毀她也不在乎,“憑什么我媽這么好的人就被他毀了一輩子,他又憑什么再來干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