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緣將背簍放在門邊,坐著發(fā)呆,想到這幾天的經(jīng)歷,捧住臉抿起唇偷笑。肖蘭甩著辮子進(jìn)門,看見肖緣一會兒微笑一會兒咬唇表情很豐富,喊了她一聲。
肖緣回神,肖蘭走過去坐下,“村頭他們放了堰溝里的水,說是抓了些魚,叫家家戶戶都去領(lǐng),你快去。挑個大點(diǎn)的回來?!?/p>
肖緣哦了一聲,剛站起身,門外跑進(jìn)來個女孩子。她喊了一聲玲姐,何玲誒了一聲,“都下工了,小緣又上哪里去?”
“說是村口在分魚,我去看看。”
“是咧,剛從池塘里打起來的,一個個老大個兒,你快去,叫我嬸嬸給你挑個大的。我來找你姐?!闭f著話,就跑上石階了。
這會兒天色晚了,太陽只剩一點(diǎn)余暉還倔強(qiáng)的掙扎在地平線上,整個天地都暖呼呼的。下工回家的村里人不少,也有同去村口的。
小孩子們一伙一伙的,村口有棵大柳樹,幾人合抱粗,說是有了河子屯就有了這棵樹,樹冠蓋天。夏天的時候不少村里的老人家搖著蒲扇在樹下乘涼。
靠近井邊的位置圍了不少人,幾個大盆一字排開,吵吵嚷嚷的。肖緣站在村頭看了一眼,高挑的少年站在何嬸旁邊,笑著跟大家說什么。
肖緣在原地磨蹭了一會兒,摸了摸頭發(fā),又扯了扯衣角。
何兆本來跟幾個哥們兒架在樹上坐著,嘴里叼了根草,漫不經(jīng)心盯著底下分魚,一眼瞄到正跟張英說話的肖緣,瞬間眼睛就亮了,從樹上一躍就跳下來。
蹭到他娘跟前去,把他在堰溝里捉的幾條黃鱔拎出來看了一眼。
“你怎么才來啊,都快分完了?!睆堄⒗⌒ぞ?。
“我姐回去我才知道哩,這魚怪大的,早先怎么沒發(fā)現(xiàn)池塘里這么大的魚?!毙ぞ墦芰藘上聫堄⑹掷锏聂~,“草魚啊,刺也不多,回去就用清湯一煮,鐵定好吃?!?/p>
張英興奮道:“我也這樣想的,不過我家這個我娘怕是舍不得吃,還不知要養(yǎng)多久。”惋惜的嘆口氣,忍不住咽口水。
“這擱誰家都舍不得吃啊,我家肯定也一樣。不過我姐和我弟要吃的話,應(yīng)該會煮。”
兩人拉著閑聊了幾句,張英弟弟遠(yuǎn)遠(yuǎn)喊了一聲,肖緣就跟張英分開了。村頭的魚分的差不多,家家戶戶依著人口多少都分到數(shù)量可觀的草魚鯽魚。
肖緣一直等到最后,何嬸子招她過去,笑瞇瞇道:“小緣才來啊,來,這條魚你家的?;厝ゾ统粤税桑岵坏?,越喂越小不劃算?!?/p>
肖緣從何進(jìn)手里接過魚,有心想說什么,只是人多,不大好意思開口。何進(jìn)推推鼻梁上的眼鏡,笑的如沐春風(fēng),柔柔軟軟暖進(jìn)人心里。
何兆兩手插兜里,看見嗤笑了一聲,擠到肖緣身邊,擋住她的視線,揚(yáng)聲道:“哥,二叔家要用一下秤,爹說你知道在哪里,叫你去拿?!?/p>
何進(jìn)好脾氣的應(yīng)了一聲,從人群里擠出去。肖緣急的墊腳只看見他遠(yuǎn)去的頭頂,又不敢喊,臉都憋的有些紅。
被何兆撞了一下肩膀,聽他吊兒郎當(dāng)?shù)溃骸翱瓷栋?,一個大姑娘偷看啥呢,害臊不害臊。”
肖緣氣的瞪他,嘟起嘴,像急了家里被惹毛攆著啄他的大公雞,何兆嘿嘿嘿笑的很是欠扁。隨手從桶里撈起大拇指粗的黃鱔,開玩笑一樣道:“要不要,送你得了,這玩意兒臟兮兮的,我可不想弄?!?/p>
肖緣推開他遞到臉邊的黃鱔,這玩意兒跟蛇一樣,死了也直挺挺的一條,悶悶道:“不要?!?/p>
“真不要,我送你啊,反正我不會弄。我家也沒人喜歡吃。”他笑著看她。
肖緣嘴唇翕了翕,小聲道:“何進(jìn)哥不是喜歡吃,你拿回去。”何進(jìn)的喜好她還是知道一些的。
何兆臉上笑容收斂了些,眼尾斜著睨她一眼,陰陽怪氣的,“喲,還知道我哥喜歡吃黃鱔呢,不容易呀?!?/p>
肖緣理直氣壯的瞪眼,“大家伙兒都知道,不單我一個人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