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大夫拿過來一個沙盤，讓她在病房里無聊就擺東西玩兒，上面有很多玩具，楊柳怕被貓碰到，就放得遠一些，等小白睡著了才開始擺放。

今天談話結(jié)束，她在里面擺東西，馮大夫在外面跟楊林道：“她病情嚴重的時候會出現(xiàn)幻覺，包括她很多過激的反應(yīng)都是抑郁的并發(fā)癥，我聽她的講述，應(yīng)該是母親上吊給她造成了很嚴重的傷害，不過最近沒有了。除此之外，你還知道她對什么有恐懼嗎？”

楊林下意識道：“她怕打雷，有點怕黑。”

馮大夫上次看到閃電就意料到了，每次問到這類問題，楊柳的神情和狀態(tài)都很差，于是沒有再問她，轉(zhuǎn)而善誘楊林，“是小時候就怕？”

楊林搖頭，“不知道什么時候…有年夏天就開始?！?/p>

“哪年夏天？”

他張張嘴，眼神有些空，他搖頭，“記不清了?！?/p>

馮大夫看出幾分端倪，沒有挑明，嘆口氣，說：“那就和她一起擺擺城堡吧?！?/p>

馮大夫披上衣服，看到外面的天，自語：“要下雷陣雨了。”

楊林遠遠地看著大夫離去，又靠著門框深深看她，她專心地擺放好城堡外的圍欄，只留下小小的通行道。外面有一些羊和小雞，楊林記得，是村里比較富裕的人家養(yǎng)的苗，她一直饞肉，楊林沒辦法給她弄到，只能讓她饞著。

楊柳和他，無論人在哪里，心都被死死地困在那座圍城。

他長嘆一口氣，緩步走到她身邊。

楊柳把公主放在城堡里，楊林問：“城堡里只有公主一個人嗎？”

她說：“嗯啊?！?/p>

“那王子去哪里了？”

楊柳攤開手，王子被她緊緊攥在手里，她放在懷里說：“我保護他，他想回來，可以走這條路…”

那條窄窄的，在河壩旁的山路。

楊林看到外面開始掉雨滴，坐在她身側(cè)，將沙盤稍微推遠，楊柳還沒擺完，有些不高興，把王子丟在沙子里，腦袋向下扎進了沙地。

楊林舔舔唇，輕輕吻她，楊柳沒什么興致，隨便回應(yīng)便推開了他。

他說：“我們聊聊天？”

病房開著燈，楊林為她放著胎教用的愛和樂，鋼琴的聲音溫柔又寂靜，她沒有注意到下雨了，她不想聊天，她今天一直在講話，現(xiàn)在覺得口干。

這幾天她的腿也快好了，她雖然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但能意識到身體恢復(fù)的情況，住了單人病房這么久，估計都要花光了積蓄，她忍不住說：“我感覺我好了，最近也能杵著拐走路，要不我們回家吧?！?/p>

楊林搖頭，他手里還有錢，這五年賺的，他都花進去也無所謂。

他說：“我們聊聊，你告訴我，爸爸還有沒有欺負過你？”

她不耐煩地說：“沒有！我都說了…”

楊柳側(cè)過頭，看到他的眼睛，那目光讓她渾身發(fā)痛，她有些驚懼，心里打鼓，害怕他知曉一般喃喃：“我已經(jīng)都說了，我對你沒有別的保留，你不要生氣?！?/p>

楊林把她拉過來，溫和地說，他沒有生氣。

“可是沒有了…我記不得，什么都沒有了，你不要再問了…”

楊柳聽到外面下了大雨，有些驚慌，楊林沒有坐在床上，而是坐在凳子上，矮了她一些。楊柳低頭撫摸他的臉，手有些抖，她說：“你別問了。”

“柳枝，柳枝，你是不是…”

楊林干笑一聲，望著她的眼睛，外面一聲悶雷，她聽到了，細胞顫栗，驚恐地說：“沒有，什么都沒有！”

楊柳緊抓他的手腕，搖頭道：“沒有，哥，你不要想，你不要想，什么都沒有…”

楊林把手放在她的腿上，目光空洞，用肯定的語氣輕輕吐出幾個字：“你知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