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事情弄成這樣其實(shí)也是個誤會。這孩子第一回來這種場合,無知莽撞,不知道6號是你的牌子,所以才一再加碼。那些錢原本是他想捐的,不知道三少能不能給他個機(jī)會?”宋華年將來意抖了出來。只要楚煊肯放過許曄,這些錢全由許家的口袋往外掏。
“我拿著畫兒讓他掏錢,這要傳出去人家還當(dāng)我們金鷹快倒閉了呢。”楚煊尾音上揚(yáng),打了個響指。他身后的兩名黑衣人便將那副《睡蓮》抬了過來,展示在三人面前。楚煊似笑非笑地看著許曄:“都說知音難得,想來這位許少也是懂畫的人,不如讓在下聽聽你對這幅畫的高見?”
許曄一僵,這話是沖著他來的。一旁的宋華年也不好插口,只好沉默坐著。楚煊對藝術(shù)品頗有研究,以許曄的那點(diǎn)淺薄的美術(shù)知識在他面前班門弄斧只會是個笑話,索性實(shí)話實(shí)說:“在油畫上我并不很懂行,只是覺得這一幅看起來很美?!?/p>
“哦?”楚煊挑眉看他,“許少覺得是畫更美,還是舉牌的感覺更美?”他就像一條覆著斑紋的蛇懶洋洋潛伏在草叢里,那尖利的毒牙卻會讓人一不留心就丟了性命。
許曄沉默地站在原地,手心里全是汗。
宋華年見狀想要出來打圓場:“三少……”
“開個玩笑嘛,活躍一下氣氛。”楚煊截斷了他的話,一雙桃花眼笑意吟吟,“生活中總是充滿了驚喜,難得遇見一位和我競價的慈善家先生,真想和他一起喝點(diǎn)酒說說話。宋叔不會不給我這個機(jī)會吧?”
宋華年眉心一跳,心里暗叫不好,臉上卻還是笑著,說:“怎么會?不過這孩子酒量很差,也不太會說話,萬一有什么得罪的地方,還望三少看在老宋的面子上,不要介意?!?/p>
楚煊笑道:“宋叔言重了?!?/p>
宋華年起身拍了拍許曄的肩膀,笑說了一句“你們聊”便離開了。許曄獨(dú)自站在這個戾氣逼人的套房里,手腳發(fā)涼。
“坐吧?!背有笨吭谏嘲l(fā)扶手上,用一只胳膊撐著腦袋。
許曄依言坐下,只聽對方慢悠悠地說:“我這個人吧,其實(shí)挺大方的。”說著他勾了勾手指,一名黑衣男取來一個透明冰裂紋的敞口花瓶放在他面前,然后飛快地打開桌上的所有酒瓶,有許多不同種類的紅酒,還有一些諸如伏特加、白蘭地之類的洋酒。
楚煊隨手拿了兩瓶,同時倒出一些在花瓶里,又換了兩瓶倒一些,再換……直到將那只花瓶裝滿。然后沖許曄笑道:“招待客人,我一向都用好酒。”
黑衣男將花瓶放在許曄面前。
燈光下,瓶子里的液體泛著渾濁的顏色,想也知道如此之多的酒混在一起絕不會有什么好滋味,況且這只瓶子的容積超過三升,一口氣喝這么多酒下去……
許曄目光晃了晃,苦笑了一下。這下是要進(jìn)醫(yī)院躺一陣了。他伸手將那只花瓶捧到面前,問:“如果我喝完這些酒,今日拍賣上的事,三少可否既往不咎?”
“這是在和我談條件?”楚煊目光里閃過一絲冷芒,“我勸你最好乖乖喝完它,要知道,我用這么友好的態(tài)度請人喝酒可不多見,而且我的耐心很有限?!?/p>
無路可退。
許曄沉默片刻,閉起眼睛將那瓶子里的液體朝自己嘴巴里灌了下去。冰涼的液體順著食道流下在胃里翻滾,酒精快速地竄入四肢百骸點(diǎn)燃了整個身體的熱度。被迫反復(fù)吞咽的喉嚨也有了火燒一般的感覺,他嗆得弓著腰咳嗽不停,暈眩接踵而來,侵占著他的大腦。
可那酒才喝了不到三分之一。
許曄強(qiáng)撐著又喝了一些,洶涌的酒精沖擊著意識,他幾乎抱不穩(wěn)那只瓶子。不斷泛起的不適感讓他再難以下咽,呼吸灼熱而急促。
“喝不下去了?”楚煊抱臂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抬抬手道,“你們幾個去幫幫他?!?/p>
兩個黑衣男上前將許曄按在沙發(fā)上,另一個捧起花瓶湊到他嘴邊。
就在這時,門口響起了黑子的聲音:“二少爺!”
一個冰冷而又低沉的聲音喝道:“滾開!”
接著“砰”的一聲,門被踹開了。
許曄感覺到強(qiáng)捏著他下巴的手松開了,一直不停灌下來的酒終于從上方移開,他開始劇烈的咳嗽。
屋子里似乎有人在說著什么,卻一句也聽不清。只有自己心臟加快了頻率跳動著的聲音,像是要蹦出胸腔。他失力地委頓在沙發(fā)上艱難喘息,視線模糊成了朦朧的色塊,世界像是一個巨大的萬花筒,瘋狂地旋轉(zhuǎn)。
有人將他橫抱了起來。許曄手腳無力的掙了幾下,卻在陷入懷抱的時候平靜了下來。
若有似無的一絲意識在旋暈和窒悶里維系著最后的感知。
那種似曾相識的淡香,還有懷抱里傳來的溫暖是他所熟悉的,可以讓他依賴和心安的東西。他像一只受傷的小獸,閉著眼睛靠在那個堅實(shí)的胸膛上,模模糊糊地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