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妄想

第二天就是圣誕節(jié)。

舅媽不服老還趕潮流的特地買了一棵圣誕樹回家， 拿小彩燈裝飾的漂漂亮亮， 底下擺著大小不一的禮品盒。

“念念， 起床了，去學(xué)校要遲到了?！本藡屒昧饲盟姆块T喊。

時念念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 看了眼時間， 七點五十的早讀課， 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七點半了。

昨天忘記設(shè)鬧鐘了， 不知怎么就睡的這么死。

她睜開眼時手機就放在臉側(cè)， 旁邊還躺著那一張被反復(fù)折疊的有些舊的演講稿。

昨天晚上……

時念念一邊刷牙一邊回想起來。

江妄那帶著笑意的磁沉嗓音仿佛還在耳邊——“想我了?！?/p>

時念念覺得心里癢癢的， 像被羽毛掃過，她沒回想或者不想，又靜了兩秒后，跟江妄說了“晚安”后便掛了電話。

時念念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晚上那點沖動和勇敢過去了， 醒來又覺得羞， 她往臉上拍了拍冷水，讓臉頰不顯得那么紅。

她沒敢再磨蹭，上學(xué)就要來不及， 后來還是舅舅開車送她去的學(xué)校。

“舅舅再見?！?/p>

車停在校門口， 時念念說了再見扯著肩上的書包帶子往教室跑。

剛跑進教學(xué)樓就看見樓梯上的江妄， 背對她懶懶散散的往上走。

時念念停了腳步， 應(yīng)該要打聲招呼的，可昨晚上的事又讓她覺得羞赧，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跟在江妄身后又肯定會遲到。

猶豫片刻，她拉緊書包帶子準備不打招呼的沖上去。

低著頭經(jīng)過江妄身邊時聞到了他身上很好聞的皂角香，最近他身上很少會有煙味，只偶爾下課出去一趟，再回教室時會有一點淡淡的煙草味，應(yīng)該是出去抽煙了。

她腦海中胡思亂想過很多念頭。

剛要再踩上一格臺階，后面就傳來一股力。

書包帶來竟然被拉住了……

江妄不疾不徐的把她扯到跟前：“沒看見我？”

她裝作無意的樣子，搖了搖頭：“你今天，怎么這么早？”

江妄也不拆穿她，說的隨意，話里透著點壞：“昨天不是說想我么?！?/p>

時念念紅了臉，支吾一陣，氣惱道：“才沒有。”

兩人于是并肩上樓梯，江妄再自然不過的從她身上卸下書包，懶散的搭在自己肩上往上走。

剛踏進教室時上課鈴就響了，老師還沒來。

時念念一走進教室就注意到大家的目光都朝他們看過來，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褲子，今天出門的急，可也沒穿錯什么呀。

直到到座位江妄把書包給她后才反應(yīng)過來。

江妄進教室時肩上還背著她那個書包，兩人這樣子一起來上課竟像是一起約著來上學(xué)的。

圣誕節(jié)在學(xué)校同學(xué)們中是個很受歡迎的節(jié)日，一整天都鬧鬧騰騰的，還有些人特地買了明信片賀卡，寫上祝福語送人。

時念念沒準備賀卡，不過倒是收到挺多的。

晚自習(xí)開始第二次元旦晚會彩排，要求可以不帶妝發(fā)但要穿服裝演出，時念念座位學(xué)生代表發(fā)言自然只需要穿校服就好。

不過要穿秋裝校服，負責(zé)老師覺得冬裝校服顏色太沉悶，顯不出學(xué)生朝氣，反正館廳內(nèi)開著暖氣，倒不嫌冷。

元旦晚會流程在開場節(jié)目后由校長講話，結(jié)束后就是學(xué)生代表講話。

后臺太嘈雜。

陳舒舒代表高二3班的芭蕾舞安排在第三個節(jié)目，和時念念一起站在后臺聊天。

等前面主持人說“有請學(xué)生代表發(fā)言”時時念念才從一側(cè)走上臺。

如今只是彩排，底下都是各自忙碌準備一會兒上臺的同學(xué)們，沒什么人注意她的發(fā)言，可時念念還是有點緊張。

她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場合，大冬天的手心都是汗。

發(fā)言不要求脫稿，拿文件夾夾著那張紙，臉藏在后面，她開口說話：“尊敬的各位領(lǐng)導(dǎo)、老師，親愛的同學(xué)們……我是來自高二3班的時念念?！?/p>

這些話她這幾天不知道練了多少遍，說出來時還仿佛能聽見江妄教她念時的聲音，她每說完一句就要停頓兩秒，在底下聽著倒也不覺得奇怪。

起初倒是說的挺好的，到后半截就越說越?jīng)]底了。

其中一句話嘴巴打不過來彎，磕巴了幾下。

臺下站著的負責(zé)老師不清楚時念念的情況，拿起話筒皺著眉問：“怎么回事？稿子還不熟悉嗎？”

時念念道了聲歉，忽然視線一蕩，江妄從門口走進來。

穿過館廳內(nèi)的眾人，兩人遙遙在空中四目相對。

少年人高腿長，站在人群中就很顯眼，有周圍排練的女生看到他，悄悄跟好友指了指，復(fù)又扭頭看向臺上的時念念，嘰嘰喳喳議論一陣。

時念念驀的沉靜下來，重新開始讀。

這回讀的順暢。

順利結(jié)束，主持人重新上臺，時念念小跑著從臺側(cè)跑去，差點撞上陳舒舒。

“哎喲。”陳舒舒穿著芭蕾舞裙，差點摔了，“跑這么快，去找你的江妄呀？”

學(xué)校里有不少人議論紛紛的都以為他們已經(jīng)在一起了，時念念不知道怎么解釋，江妄自然更不會解釋這種事。

陳舒舒跟她關(guān)系好，知道兩人沒在一起，不過還是要調(diào)侃一番過過嘴癮。

“不是。”時念念支吾，說不出什么，最后朝她笑了笑，從一旁臺階跑下去了。

她往人群里看了一圈找到江妄。

他面前站著一個穿著外校校服的女生，長發(fā)披肩，背影殺手。

女生大概有一米七的個子，還是比江妄矮了半個頭，正仰著腦袋和他說著什么，時念念垂眸，兩人的影子重疊在一起，鋪在她腳尖前。

她認出來，是上次物理競賽時遇到的那個女生，盛向晚。

盛向晚今天是特地來給江妄送圣誕節(jié)禮物的，其實她昨天平安夜也打算來，可聽一中的朋友說江妄今天不在學(xué)校才作罷。

她手里提著一個淺藍色的禮品袋，雙臂直直的遞過去。

江妄這人向來懶散，看上去又痞又壞，偏偏盛向晚就喜歡這樣的。

他垂著眼目光淡淡的落在她手里的袋子上，而后又落到后面時念念身上。

小姑娘怔愣的跟他對視，看了兩秒，轉(zhuǎn)過身去看臺上的表演了。

江妄挑了下眉，他沒伸手拿盛向晚手里的東西。

“拿回去?！彼曇舻聛?。

以前喜歡他追他的女生的確是多，那時候他偶爾回趟學(xué)校，課桌里都塞著幾樣陌生的東西，情書，或者小禮物之類的。

江妄對這個不在意，也沒有不收禮物的慣例，既然送了也就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