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隨舟在他身邊坐下,笑道:“誰讓你進(jìn)來的,朕的龍床你也敢坐?”
聽他這般玩笑,霍無咎臉色半點(diǎn)沒變,反而笑了起來。
“這宮里如今,有哪兒是本宮去不得的?”
他語氣坦蕩得有點(diǎn)橫,大馬金刀地坐在那兒,半點(diǎn)不像是嫁進(jìn)宮來的皇后,反倒像是個占山為王的土匪。
“放肆。”江隨舟笑道。
霍無咎把他拉過來,湊上前去咬他的耳朵:“更放肆的還在后頭呢。”
因著今日帝后大婚,寢殿中紅燭搖曳,四下里紅色的帳幔低垂著,頗有種洞房花燭的盛景。
將江隨舟壓進(jìn)榻里時,霍無咎低聲問道:“你記不記得上次我們兩個成親的時候?”
江隨舟應(yīng)聲:“怎么了?”
霍無咎低聲笑道:“你知道那個時候我在想什么么?”
“想什么?”江隨舟問他。
“那會兒,我心里只想著,怎么弄死你。”
霍無咎湊近了他,在他的嘴唇上咬了一口。
“不過現(xiàn)在,我的想法也沒變?!彼吐曅Φ?。
“不過得換一種弄法?!?/p>
——
按慣例,這些官家女子總該送些進(jìn)宮的。一則侍奉皇上、綿延子嗣,二則也是給家族添個靠山。
誰都不相信皇上會一輩子不選妃,也只當(dāng)霍將軍此番嫁進(jìn)宮的舉動,是一時興起,鬧著玩的。
這種事,誰也沒當(dāng)真,誰也不敢當(dāng)真。
但是,這天之后,再想逼皇上娶妃嬪,就難如登天了。
皇上原本脾氣好,他們當(dāng)大臣的逼得緊些,至少皇上不會跟他們生氣。但霍將軍不一樣,自打當(dāng)了皇后,誰敢提半句讓皇上充盈后宮的話,那就都是找死。
文臣們雖說骨頭硬,但也沒有找死的心思。
這事兒便只好拖著。拖久了,家中有適齡女子的大臣們便有些著急了。
總有些官宦留著自家的姑娘想往宮里送。但是時日久了,眼看著再拖就要成老姑娘了。
終于有朝臣開口,主動提出要將自家的女兒送進(jìn)宮來,侍奉皇上。
果然,這話一出,站在武官最前列的霍將軍的眼神立刻兇了起來。
——而今的霍將軍,雖說是皇后,卻還兼任著定北侯的位置,每次的大朝會,都一次不落地來。
那大臣感受到了霍將軍不善的視線,脊背繃直,緊張地不敢看他,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江隨舟。
江隨舟見狀,狀似無奈地笑了笑。
“多謝愛卿替朕思慮,不過好意領(lǐng)了,您家的千金,還是不必送進(jìn)宮來了?!?/p>
說到這兒,不等那官員再開口,江隨舟環(huán)視了一圈大殿,說道:“說到這里,朕倒是有一件要緊事。”
朝臣們紛紛抬起了頭。
“天下一統(tǒng),按律該論功行賞。助朕統(tǒng)一天下的各位將軍和大人,如今已然封賞得差不多了,不過還有些沒照顧到的地方。”
說著,他看向婁鉞。
“平定江南,立下汗馬功勞的除了婁將軍。還有婁將軍的愛女婁婉君。當(dāng)日若非婁姑娘領(lǐng)兵守城,救朕于危困,恐怕朕早不能坐在這兒,再面對各位愛卿了?!?/p>
聽到這話,朝中大臣們的表情都怪異了起來。
怎么,忽然提到婁婉君,莫不是因為皇上看上了婁鉞的女兒,要納她為妃?
一時間,朝臣們的目光都落在了婁鉞和霍無咎的身上。
便見霍無咎神色淡然,半點(diǎn)不見剛才那副占地盤的兇悍模樣。
就在這時,他們聽見江隨舟接著說道。
“婁姑娘雖為女子,但領(lǐng)兵打仗,戰(zhàn)果赫赫,不輸男子。自古便有木蘭替父從軍,想來女子,也并非不能為朝廷建功立業(yè)?!?/p>
說到這兒,他看向婁鉞。
“婁將軍領(lǐng)旨吧?!苯S舟說。“朕著意冊封婁婉君為正三品驍騎參領(lǐng),掌皇城守衛(wèi)一事?!?/p>
頓時,朝堂上議論紛紛。
官員們都傻了眼,不少官員連忙下跪,請江隨舟收回旨意。
“皇上三思啊!”有官員痛心疾首道?!皧涫吓泄?,賞賜金銀誥命都不為過,但是,怎可讓女子入朝為官?豈不是牝雞司晨,亂了祖宗章法啊!”
江隨舟看向他,問道:“那大人,論武功謀略,可比得上婁婉君?”
那大臣憋紅了臉:“各有所長罷了。”江隨舟笑瞇瞇地問道:“大人也知各有所長。既如此,大人長于治政,朕便給了你官位。婁婉君長于領(lǐng)兵,朕為什么不能讓她去做將領(lǐng)呢?”
“可是……”
江隨舟卻沒給他說下去的機(jī)會。
“霍將軍,你可有異議?”他問道。
“臣謹(jǐn)遵圣旨?!被魺o咎淡淡看了那官員一眼,站得挺拔。
江隨舟聞言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這就好?!彼Φ??!敖y(tǒng)領(lǐng)三軍的,就是霍將軍。既然霍將軍沒有意見,那么各位大人若有什么意見,只管向霍將軍提?!?/p>
果然,議論紛紛的朝臣都看向了霍無咎,一時間,竟一個出聲的都沒了。
江隨舟淡笑著收回了目光。
他這皇后當(dāng)真有用得很,不僅能止小兒夜啼,還能將滿朝文武都嚇得鴉雀無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