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相機,當初是買來干什么的?”
齊鳴軒專注盯著鏡頭里薛野的臉,隨口說:“拍風景啊。”
“那它為什么一直對著我?”
“嗯?沒有吧。”齊鳴軒趕緊象征性地把鏡頭往旁邊轉(zhuǎn)了一圈,幾秒后又轉(zhuǎn)回來,嘀咕說,“可是你最好看?!?/p>
此刻他們正在前往海島的渡船上。朝陽已經(jīng)躍出海面,金燦燦的好似一顆會發(fā)光的大鴨蛋黃,照得那藍綠色的海水也格外的澄澈,波光瀲滟,涼風一吹,便折射出萬千碎金,連綿的海浪起伏,船搖搖晃晃,人也跟著搖搖晃晃。
薛野就在這旖旎如畫的風景中對他微笑,湛然清雋的臉在晨暉下白得像在發(fā)光。他今天穿得也和平常不一樣,因為出發(fā)前齊鳴軒振振有詞地說去海邊就是要穿得花花綠綠,所以今天齊鳴軒是花花,他是綠綠。
——當然啦,齊鳴軒堅持要買下這件綠色涂鴉襯衫的時候,多少還是抱著幾分惡作劇的心理,這樣明亮清新的綠色不是什么人都能駕馭得了的。但薛野皮膚白,長相又是花美男那一掛,今早換上這一身,竟然真的很清爽很夏天,當時就把齊鳴軒稀罕得不行,抱著他又親又摸好半天,還對他吹流氓哨,一大早差點把薛野撩出一身邪火。
薛野被他拍了許久,終于有點無奈了,抬手擋住鏡頭道:“好了,不要只拍我?!?/p>
“那我拍什么?”
“你可以……拍一下我們。”
齊鳴軒想了想,認為他說得很有道理,于是愉快地挨著他坐下,和他頭碰頭肩并肩,沖著鏡頭挑眉齜牙笑。
快門按下的瞬間,薛野忽然偏過頭,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咔擦,畫面定格。
齊鳴軒捂著被親的那邊臉頰,耳朵有點紅:“你偷襲我?!?/p>
薛野若無其事地退開,學著他的語氣說:“那又怎么樣?”
大庭廣眾之下,齊鳴軒能怎么樣,還不是只能暗戳戳在小本本上記下,低頭看剛拍的照片。
他今天打扮得也非常不賴,是像夕陽一樣斑斕的橘色系,面料上大片的涂鴉,V字領(lǐng),他還戴了個發(fā)帶,總之就是很花里胡哨,很靚仔,一看就和他身邊這位是一對。
他欣賞了一會兒,突然忍俊不禁,湊到薛野耳邊小聲吐槽說:“我們好像那個紅配綠啊?!?/p>
薛野:……
船在海上顛簸了大約二十分鐘才靠岸。上島后他們先去玩了潛水,齊鳴軒有過經(jīng)驗,而薛野竟然也適應(yīng)得很快,兩人在教練的陪伴下一路下潛,漸漸進入另一個奇幻而靜謐的異世界。色澤繽紛的礁石和海沙交錯宛如在海底鋪了一層華美的地毯。陽光穿透水面,在搖曳的珊瑚群投下斑駁的光影。
除此之外,就是各種叫不出名字的小魚,披著鮮亮的鱗片從兩人身邊游弋而過。水中無法說話,齊鳴軒指指旁邊的魚,再指指他們兩個,望著薛野笑。
——我們這樣也好像兩條魚啊。
可能還是親嘴魚。
薛野不知道有沒有讀懂他的意思,只是雙眼含笑看他。于是他又把雙臂舉過頭頂,沖薛野比了個大大的心。
薛野沉吟片刻,頂著教練若有若無的如炬目光,鎮(zhèn)定地用手在胸口回了他一個小小的心。
很含蓄。
齊鳴軒笑得差點嗆水。
——
齊鳴軒曾經(jīng)覺得,潛水是一件很孤獨的事。
他墜入很深的海底,厚重的海水隔絕一切聲音,仰起頭看見遙遠的陽光。他像被包裹在一個透明的膜里,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和氣泡聲,咕嘟,咕嘟。
那么寂靜的世界,他身體失重,懸浮在水中,看著身邊魚群來去匆匆,即使有教練就在旁邊,依然覺得自己像一縷獨自飄蕩的幽魂。
——可是一條魚或許會很孤單,兩條魚一起,就只剩下浪漫了。
——
出水后,兩人去更衣室換下了泳衣。
齊鳴軒不喜歡往身上涂黏糊糊的東西,薛野叫他補防曬他就敷衍了事,急著拉薛野去玩下一個項目。
于是他們不久前還在水中潛游,緊跟著又像一只風箏一樣被放到了高空,雪白的海浪在腳下激蕩,遠遠能眺見蜿蜒的海岸線,張開雙臂仿佛在和夏風擁抱。齊鳴軒下來時興奮得臉頰紅撲撲,問薛野是不是很好玩!
薛野看著他閃閃發(fā)亮的眼睛,很想親他一下,但最終只是動手把他頰邊一縷碎發(fā)撥開,笑著說是,真的很好玩。
他們在島上待了一天,把各種項目都玩了個遍,直到晚霞遍布天際時才啟程回市區(qū)。
浪得太厲害而又不肯好好涂防曬的后果是,才一天下來,齊鳴軒就有點曬傷了,長時間暴露在熾烈日光下的皮膚不正常地泛著紅,被汗水蟄得刺痛不已。
好在程度只算輕微,薛野給他用毛巾冷敷了十來分鐘,他就覺得自己好了。此時的他還未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直到回到酒店他進浴室沖澡——
“我靠!我怎么這么黑啊!”
齊花花一轉(zhuǎn)眼就變成了齊黑黑,他很是花了一點時間才不得不接受這一慘烈的現(xiàn)實,裹著浴巾出浴室時都還一臉生無可戀,指著自己對薛野說:
“看,我剛抽到的限定款皮膚。”
薛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