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對面的聲音也安靜了下來，叫了個小名，疊詞，宋真沒聽清。

只聽到很后面很無奈的一句，“我們不是這個意思……”

聲音再度收斂，宋真又聽不到了，但是這么一句，好像昭示了很多東西，讓宋真心生漣漪，覺得很不忍。

“不好意思，我不能當(dāng)一切沒發(fā)生過。”

女孩兒說完最后一句，掛了電話。

悲慟散在風(fēng)中，隨著通話掛斷，對方頹然坐下了，不偏不倚，在長凳上和宋真幾乎是背靠著背坐下。

宋真感覺對方好像哭了，但耳邊聽不到泣音，只聽得到風(fēng)聲。

呼嘯的夜風(fēng)聲。

宋真手抓到對方手腕上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感覺精準(zhǔn)的同時，對方很是嚇了一跳。

第一句就是，“你怎么在這兒？”

第二句，帶著被看破的恐懼，“你都聽到了？”

宋真這才后知后覺對方好像沒看到她，可能那天太晚了，也可能是周圍的樹枝擋了下她的身影，宋真看不到，也不明白其中的原理。

只是這么兩句話，讓宋真后悔了。

本來想安慰兩句，要是早知道對方?jīng)]留意到她，她會乖乖走開不打擾，把空間留給對方獨處的……

但事情往往沒有如果……

氣氛霎時僵持下來。

“你，什么時候在，聽到……”那把沙啞的嗓子發(fā)顫。

宋真不忍，垂了垂下頜，“抱歉?！?/p>

只說了兩個字，但是兩個字也夠了，有些事情本身不需要說清楚，人就能懂。

對方也真的懂了。

宋真指下的手腕顫抖起來，是那種不正常的戰(zhàn)栗，是被情緒左右影響的……

“對不起。”宋真又重復(fù)道。

這句說完，只覺得對方情緒更壓不住了，宋真心內(nèi)更是惶惶，不知道自己說對了，還是揭開了對方想掩蓋的傷疤，讓對方難堪了。

這種時刻，統(tǒng)共在宋真生命里就沒幾次，宋真也不知道怎么處理最妥當(dāng)。

見對方又不說話了，宋真決定還是離開，離開前，又禮貌說了一句。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總之，節(jié)哀順變?！?/p>

那個時候眼睛看不到，手抓著對方，就一直沒收回來，怕掌握不好平衡，說完這句要走了，宋真都松開力道了，或許是緣分微妙，又或許是命運的定奪，就在這個時候，對方答了話，頭一次，回答的有了些人氣兒。

“你家里人都挺好，勸什么節(jié)哀順變啊，你懂嗎？”

帶著不討喜的反諷，哂笑，但是頭一次，語氣不再是平平的，像是個人說的話了。

宋真定了定神，手就搭在對方的腕子上，忽然不想放了。

她對對方來說是陌生人。

對方之于她，何嘗又不是。

而有些話，往往對著陌生人，更能開口。

宋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藏在心底深處的話，就這么脫口而出，“我懂?！?/p>

“你可能誤會了什么，我和我爸打電話雖然會提到我媽，但是她已經(jīng)不在了……”

頓了頓，想著剛才對方的話，宋真平靜道：“她出事前，我還跟在她身邊，等再見到，一切都不一樣了……”

宋真重復(fù)，聲線透著潤物無聲的柔軟，“我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