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錄20 (H)
越京的冬天向來干燥,這一年卻不知為何,陰雨一場連著一場,綿綿密密的幾無止歇。街面上冷冷清清的,大多數(shù)的鋪子都關(guān)著門,只聽得到錦衣衛(wèi)的制式皂靴踩過積水的聲音,那樣篤篤的鈍響,仿佛是戰(zhàn)鼓擂鳴,教人一陣又一陣忍不住心慌。
不出半個時辰,錦衣衛(wèi)都指揮僉事蘇璟被捕下獄的消息就傳遍了越京城。動手的是錦衣衛(wèi)指揮使薛浩,即便再不關(guān)心朝政之人,也知道薛浩因為大權(quán)旁落對蘇璟不滿已久,蘇璟當(dāng)時便被關(guān)進(jìn)了詔獄,其后再無任何消息傳出。
只是這背后的隱隱的斗爭,明眼人一望便知。蘇璟與方一貫素來是一黨,如今方一貫倒臺,掌握了大權(quán)的王榮安自然不會允許方一貫的舊黨執(zhí)掌錦衣衛(wèi)。想必薛浩已與他沆瀣一氣,此番蘇璟進(jìn)了詔獄,再想出來,恐怕比登天還要難了。
昔日揮手間便斷人生死的蘇金吾,如今卻在他迫害忠良的地方淪為了階下囚。朝臣們拍手稱快之余,叉忍不住兔死狐悲。倒了一個方一貫,又起來了一個王榮安,誰又能篤定地說,蘇璟的今天,不會是他們的明天。
因此瑤姬上下打點,想進(jìn)詔獄見蘇璟—面時,倒是得到了不少人的指點,她的頂頭上司李耕忍不住勸道:“你如令正是炙手可熱的時候,以你目今的聲勢,連王榮安都不敢輕動,何必蹚這趟渾水?我知道你和蘇璟有同窗之誼,但現(xiàn)在和他扯上關(guān)系,實屬不智。”
少女微垂著眼簾,蹚渾水…她還記得自己剛回到越京,因為林襄被抓—事氣沖沖地去教坊尋蘇璟時,那人便勸她不要蹚渾水。
當(dāng)時,他便已經(jīng)想到自己會有這一天嗎?扳倒了方一貫,他便已全然的無欲無求了,不顧忌自己會不會因此身死,為了復(fù)仇,什么都已拋卻。
所以他一次又一次地試圖推開她,什么也不說,什么也不表露,獨自背負(fù)著那二十年的熬煎,孤獨前行。
可是蘇璟,你已經(jīng)招惹了我啊,所以你別想逃跑,哪怕是死,我也要抓著你不放!
她心里說不上是生氣還是悲傷,如果可以,我并不希望你為了保護(hù)我默默地承受那些,我想要的,是與你站在一起,共同分擔(dān),一起前行。
只是再見到那個男人時,她滿腹的言語,滿腔的憤懣,卻頃刻間便消散無蹤了。淚水無聲地從眼眶中滴落下來,他靠在粗糙的石墻上,雪白的囚服上血痕斑斑,看到她的第一句話是—一
“想我嗎?”
想啊,我真的好想好想…
“…大騙子,”少女嗚嗚地抽噎著,”你這個大騙子…”
“別哭,”他的手撫上來,溫柔地替她拭去淚痕,“要是眼睛哭腫了,我會心疼的?!?/p>
瑤姬卻哭得愈發(fā)厲害了,想要擁抱他,卻又怕觸碰到他身上的傷口。她從未見過蘇璟這般狼狽的模樣,面色泛著病態(tài)的蒼白,下頜上還有青色的胡茬,唯有一雙眼睛依舊是往昔般的幽深,他眸色黯沉:“乖,我沒有吃什么苦頭的。”
”這還叫,還叫…沒有吃苦頭…”她掀起蘇璟的袖子,刺目的鞭痕色呈殷紅,看得她眼中又是一動。
蘇璟卻還有閑心跟她開玩笑:“若是來真的,我恐怕就不能站在這里跟你說話了。”
他話中隱含的意思讓瑤姬心頭動:“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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