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靜極了。
少年漫不經(jīng)心的一句話,聽的知曉汗毛豎起,總感覺后背隱隱發(fā)涼。
他性子向來陰晴不定,上一秒眉目含笑,親切的像個鄰家男孩,下一瞬又陰翳密布,一言不合撲上來弄死你。
這些年知曉受夠了他復雜多變的情緒,同他相處時也是誠惶誠恐,擔驚受怕,就怕他哪天突然神經(jīng)病發(fā)作,保不齊自己小命都沒了。
知曉讀初中時,拜這個無惡不作的姜家少爺所賜,她成了全校公敵,身邊沒有朋友,永遠一個人獨來獨往,時不時還要遭受他的語言暴戾跟行為攻擊。
私立學校的學生大多是墻頭草,愛跟在他身后起哄,很多次即算他本人不在場,針對知曉的校園暴力也從未停止過。
后來,細心的姜老太太發(fā)現(xiàn)她手臂上的淤青,特意差人去學校調查,事跡敗露后,氣急的姜野少見的親自動手揍了他一頓狠的。
他咬牙切齒的跟她道歉,倒是被迫老實了一段時間。
可等到男人當臥底消失的那幾年,他又卷土從來,這次暴力升級,對她的霸凌行為也逐漸失控。
所以,對知曉而言,這家伙就是她童年噩夢之后最變態(tài)的存在。
.....
病房里。
姜野始終冷眼看他,他太了解這個桀驁不馴的小侄子,那張淡然的笑臉下,永遠藏著一個吃人喝血的魔鬼。
但他骨子里并不壞。
爸爸近乎偏執(zhí)的嚴厲,媽媽毫無底線的縱容,在潛移默化中才養(yǎng)成他這樣乖張暴戾的性格。
男人默不作聲的點了根煙,輕吸一口,煙霧輕飄飄的,他目光很沉,緊鎖在少年身上。
“接她,上學?”
姜野抖抖煙灰,眼眸被煙霧遮蓋,“你什么時候......跟她這么親近了?”
姜寧昱笑容乖巧,答的輕松自在,“小叔常年不在家,當然理解不了我們朝夕相處的深刻感情,更何況知曉姐姐待我如手足,我也沒臉辜負她的好意不是?!?/p>
一番情真意切的話,聽的知曉心跳停滯,瞋目結舌。
那聲溫柔的“姐姐”叫的她雞皮疙瘩都翻起來了。
這是什么驚悚鬼故事?
她光想想都覺得瘆得慌。
姜野冷哼,明顯不信他的鬼話,沉聲警告,“姜寧昱,你少跟我玩花樣?!?/p>
“我不敢,小叔?!?/p>
他悠哉聳肩,滿臉不以為然,轉身出門前撂下句,“車在樓下等你,快一點”。
少年走后,每過兩分鐘,司機吳叔上來給知曉送衣服。
她還沉浸在不敢置信的恐慌中,換好衣服離開前,被追下床的姜野摁在門后,吻的她腦子都麻了。
一吻結束,他紅著眼粗喘,不太愉快的質問:“老太太說你偷給男人織圍巾,就是給他弄的么?”
他居然注意到了。
姜寧昱脖子上那條打眼的破爛圍巾。
知曉愣了下,低頭笑的歡。
男人滿臉冷色,越想越來氣,“你還有臉笑?!?/p>
她用哄人的語氣輕聲解釋:“因為發(fā)生了一些事,所以....圍巾被他拿走了?!?/p>
“......”
“我也要?!?/p>
他嗓音很啞,一字一音符。
“什么?”
“咳,冬天.....我也會冷?!?/p>
老男人扭頭氣絕的哼,開啟不要臉耍賴模式。
知曉抿嘴輕笑,只覺得眼前的猛男糙漢可愛到爆,她少見的主動踮起腳湊近,偷親他滿是胡渣的下巴。
“上課快要遲到了,小叔再見?!?/p>
尾音剛落地,懷里的人兒迅速逃離包圍圈,姜大隊長發(fā)愣兩秒的功夫,病房就只剩他孤苦伶仃的一個人了。
空氣里似乎還殘留她身上的味道。
就著煙吸一口,滿足的魂兒都飄了。
》》》
熟悉的黑車在醫(yī)院門口等候。
知曉自然不會傻到坐后座,伸手去拉前座的門,結果扒拉半天,車門跟釘死似的,紋絲不動。
這時,后座車門降下。
不久前病房里某個知書達理,溫文爾雅的少年,又回到那張不可一世的寒霜臉,仿佛每個細小毛孔都述說著主人的不耐煩。
他斜眼看過來,傲慢至極,“坐后面,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
知曉真心覺得他是精神分裂晚期,還是無藥可治的那種。
盡量她心頭一萬個不愿意,但想到今天那堂公開課是院系最出名的女魔頭,遲到就是死罪,她看了眼時間,慢慢吞吞的挪上車。
車剛開出醫(yī)院,右側冷不丁朝她扔來個東西。
落在手背毛茸茸的,軟軟乎乎,知曉還來不及驚訝,那東西竟是活物,歡快在她腿上蹦跳起來,她大驚失色,抱頭亂叫。
“——??!”
“吵死了?!?/p>
姜寧昱煩躁的低罵,單手擰過跳到座椅上的小東西,揪起它的小耳朵在空中晃來蕩去。
知曉慢慢冷靜下來,疑惑的抬眼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