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柳兒幾人被召到跟前來時， 還有些不明所以。

莫不是又有什么事情要做？

可一見素夏巧兒皆在，二人神色瞧來又不妥，她們頓時心中惴惴。

柳兒心想， 難道是她們躲懶說話被聽到了？還是她揪兔子毛被發(fā)現(xiàn)了？

只迎荷心中坦然， 想起她私下同素夏舉告的事來。

再怎樣， 反正要倒楣的也不會是她。

素夏掃了四人一眼， 沒多說什么，只道姑娘要見她們，便帶進了房中。

四人應(yīng)是而入。

這還是她們第一次如此近地打量宋初渺。

先前幾回，不過遠(yuǎn)遠(yuǎn)一眼，連面容如何都未怎么看清楚。

此刻抬眼一打量，都有些看晃了神， 沒忍住心中詫異。

眼前之人，實在與她們心中猜想的癡啞女子相去甚遠(yuǎn)。

姑娘正坐著在翻看書冊，明目微斂， 嬌顏如月，儀姿清淡。

除了膚質(zhì)偏白， 眉色間縈著淡淡病氣外，不顯幾分病啞之態(tài)。

幾人心道， 原來姑娘竟有如此玉顏花容。

素夏低聲在宋初渺耳邊說了一二。

她將書冊擱在一旁， 抬頭看了眼行著禮的四個丫鬟。

而后微微皺起了眉。

她如今對著身旁之人， 時而有著一種說不清緣由的敏銳。

而在這四個丫鬟身上，她感受不出幾許善意。

她們雖低著頭瞧來順從，卻令她覺得不大舒服。

宋初渺轉(zhuǎn)看向素夏， 輕輕搖了搖頭。

素夏心中也有了數(shù)。

不管是迎荷還是柳兒幾人，都各自懷著鬼胎。

連有所收斂后都還如此，可想而知以前。

這樣連盡心伺候姑娘都做不到的奴仆，留著有何用？

聽素夏三言兩語，就點出這幾日她們所做的事。幾人一驚，忙跪地否認(rèn)。

正暗暗疑惑素夏是怎么發(fā)現(xiàn)時，柳兒聽到了兔子那事，剎時瞪向了迎荷。

她取兔子毛時，分明只有迎荷在身旁！

她還有什么不明白，原是迎荷背地里告狀，想要討好素夏。

柳兒不是個能忍氣的丫鬟，立即出聲相駁，轉(zhuǎn)頭指摘起迎荷來。

她編排迎荷私下虐待兔子，對姑娘不敬，誰又知道真假？

迎荷沒想到柳兒如此不要臉，兩人幾句話間就爭執(zhí)起來。

素夏最見不得在姑娘面前吵鬧，當(dāng)下出聲呵止。

想她在侯府這些年，一貫的輕言細(xì)語，還從未如此過呢。

這時宋初渺落筆寫了幾字。

素夏湊近看過后，猜到了什么，有些意外。

姑娘的性子是溫軟的，待人也十分寬厚。

可見紙上姑娘所吩咐的，這分明是要清查了。

此處是在宋府，內(nèi)宅由那葉氏管著，不似他們侯府中行事。

她能替姑娘將這幾人逐出院子，若要真責(zé)罰論罪，怕還是要稟到宋老爺跟前去。

雖說以宋老爺眼下對女兒的寵愛，定也不會輕饒。

但沒想到，溫和沉靜的姑娘，竟會有親手整治的打算。

素夏不便久離姑娘身旁。

此事就交給了巧兒。

巧兒點頭，退了出去。

巧兒出去后，宋初渺抵著筆桿，重又回想了一遍。

確認(rèn)好自己接著要做的事后，便低頭繼續(xù)翻看書冊。

她學(xué)著娘親的樣子，總不會做錯什么的。

室內(nèi)重歸于安靜。

柳兒幾人等了半晌，不見下文，都面面相覷。

她們沒有被允許起身或離開。

想要說什么時，素夏一道視線掃來，不自覺就將嘴閉上了。

仿佛過去了大半日，幾人才聽到門外腳步聲響。

巧兒辦事利索，實則并未花上太久就回來了。

后頭跟了兩個，半道被她隨手點來做事的婢女。

翠雪瞥了一眼她們手里捧著的東西，隱隱覺得眼熟。

待這些東西全部丟到了她們面前，看得清清楚楚后，四人臉色全都變了。

這不都是她們平日里一點點“積攢”下來的私財和寶貝么？

有不在意隨手放的，也有好好藏起來別人絕找不到的。

可此刻，全都被鋪撒在地上，刺得她們雙眼火燒似的疼。

她們才反應(yīng)過來。

巧兒方才竟是去搜了她們住處！

素夏看了一眼。

銀兩或者一些首飾物件，還可以說上一句得來的賞賜。

但許多明顯不是丫鬟該有的東西，就有些別的說法了。

若要仔細(xì)清核，叫人來對一下府上賬簿，也許就能一清二楚。

素夏撿了其中幾樣，拿給姑娘過目。

宋初渺看過點頭，落筆寫字。

讓巧兒去將葉姨娘請來一趟。

……

定安侯沈璋身著常服，步伐沉穩(wěn)地回來時，看見廊下站了一人。

沈青洵多年習(xí)武。雖說是那樣清冷難明的性子，但他親手一招一式教出來的習(xí)慣是刻在骨子里的。

隨意靜站在那一處，不倚不靠，身姿直挺如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