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袖?
偃師帶著斐一去了偃都宮外的太子府安置。這筆交易他答應(yīng)得爽快,可斐一問起他的打算時,偃師又含糊其辭起來。
“孤給你安排了個身份,在孤身旁做隨行官?!痹陟骋坏谌握疑腺葞煏r,他終于松口答道。
隨行官……
那就相當(dāng)于隱姓埋名忍氣吞聲,躲過這陣風(fēng)頭。
斐一如墜冰窟。
“可,斐國那邊——”她想盡早回去,執(zhí)劍和阿淵還留在京城。就連君堯也……
與他們斷了聯(lián)系,她像只斷線的風(fēng)箏,在暴風(fēng)雨中盲目地游蕩。
飛啊飛,飛到無法逃離的孤獨。
早知道這樣,她還不如去西北找賀云霆。
偃師沒想到她這么沉不住氣,上次談判時不還有模有樣的?果真是關(guān)心則亂,他想,上次見到的那吃花的癡傻男人沒有在她身邊,估計就是她如此焦急的原因吧。
皺眉道:“你們斐國的真真假假孤不了解,也不想了解。說實話,你的五萬人馬幷非那么有價值的籌碼,孤只不過給你一個逃過追殺的庇護,可沒說要助你奪回皇位?!?/p>
這話非常不客氣了,言下之意,就是叫斐一掂量掂量自己現(xiàn)在幾斤幾兩。
“殿下……說的是。”斐一艱難地說道。
回想起來,當(dāng)初偃師和她談判時,她不也是同樣的想法。幫可以,但有限度,干涉他國內(nèi)政是所有執(zhí)政者都想極力避免的。
女子眸中的光逐漸暗淡下來,放了狠話的偃師反而不自在起來。
這、這是什么表情?
他把話說得太重了?
仔細想想,她剛丟了皇位,情緒激動也是情有可原的,他可能……的確該溫柔些。
嘖,為什么偏偏是個女人?斐國皇帝如果是個中年男人,別說低落了,就是在地上撒潑打滾他都不會多看一眼。
該死的,對女子溫柔……要怎么做?
偃師腦中閃過亂七八糟的想法,慢動作似地伸出一只手,想要搭上斐一的肩頭。
俗話說,好奇心害死貓。
是不是對一個女人產(chǎn)生好奇甚至同情,是一個應(yīng)該警惕的巨大陷阱?
他伸出手,就像往那個黑漆漆的陷阱里邁出腳步。
“我明白了?!膘骋煌蝗惶ь^,清麗的嬌容再次煥發(fā)光彩,一掃剛才的陰霾。
長發(fā)劃過他的手指,偃師像只炸毛的貓兒般收回手,在斐一疑惑的目光中強裝鎮(zhèn)定。“什什么?”右手開始發(fā)麻,他藏在背后狠狠地甩了甩。
沒碰到……
上次他試圖親吻她時,也是懸崖勒馬。三番兩次沒能碰到她,說不定就是上天在給他昭示不要再更進一步。
但人的本性,似乎就是別扭的。
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越是做不到,就越是想嘗試。
就是賤。
“既然殿下許我做隨行官,我就卻之不恭了。”斐一正色道。
江之鄴告訴過她,成大事者,要學(xué)會忍。不是忍他人的折辱誣蔑與輕慢,而是忍自己心中的怒火不忿與痛恨。終究人的一生,最大的敵人是自己的心魔,欲壑難填也好,沖動暴躁也好,失敗的人大多都毀在自己手中。
忍別人所不能忍,才能成他人所不能成。
像越王勾踐臥薪嘗膽,鐵面槍牙。
她要留在偃國養(yǎng)精蓄銳,找到回國的機會,再一舉奪回屬自己的。
“只是……殿下讓我做隨行官,不怕我窺到偃國的機密嗎?”
這有偃師的私心在里面。
偃國的構(gòu)造就像一只身體肥大的飛蟲,單薄的翅膀和纖細的腿就是他們的軍力,即將支撐不住它愈加龐大的身體。一旦摔倒,他們就成了獵食者眼中的一塊糕點。
斐國則是以軍力強盛出名的,有斐國的皇帝在身邊,哪怕她隨意說幾個點子,說不定都能幫到偃國。
他是要施恩給她的,自然不會把這點說出來:“你若有朝一日回了斐國,孤就是你的恩人。你若回不去,那孤也不用擔(dān)心什么了?!?/p>
“殿下居然這么相信我的人品……”斐一感嘆。
看來她給偃師留下的印象還不錯啊。
“孤才沒……”偃師漲紅了俊臉,反駁道。
奇了怪了,明明他心中的確是這么想的,怎么叫她一說,他就沒法老實承認呢?
就跟舌頭被打了結(jié)一般,死活都無法坦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