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換上一條天藍色的連衣裙,長長的頭發(fā)披在肩膀兩側(cè),柔美非常。
沈霖不露聲色地打量她幾眼,轉(zhuǎn)身往外去。
“走吧?!?/p>
沈霖負著手走在前邊,不急不緩,凈初慢慢跟上。
夕陽無限好,照映得山河湖水一片溫柔。
兩人一前一后慢慢走在別墅后的原生湖泊邊,沿著一排柳樹走向花園。
踩著青草,聽著鳥語,聞著花香,見微風(fēng)拂過細柳。
兩人就這樣靜默地往前走著。
氣氛微妙,一時無話也不覺得寂寥。
凈初步子虛乏,前方的沈霖已經(jīng)走得很克制,可她還是跟不上。
背部漸漸沁出汗,她慢慢停下腳步,微喘地站在花園的籬笆邊稍作休息。
沈霖轉(zhuǎn)身看過來,也停下了步伐。
他的眼睛烏黑,有神,深邃。
在她的記憶里,他看她的時候,目光總是若有似無的,說不上親,也說不上不親。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兩人的關(guān)系。
不算生疏,但很模糊,似是而非。
跟別人家的父女不一樣。跟她見過的都不一樣。
“累了?”他站在她面前,高了她整整一個頭,她要仰頭去看他。
“嗯?!彼X得不好意思,風(fēng)吹到背上的濕汗,涼涼的,她控制不住地瑟縮了一下。
“回去吧?!?/p>
沈霖頓了頓,從她身邊經(jīng)過,準備往回走。
凈初沒有動,視線隨意瞥到某處。
眸中突生晶亮的光,她張口,高聲喊他:“爸爸!”
沈霖心被那聲“爸爸”猛地揪住,“突突”狂跳。
他回頭,見她楞楞地抬起手,指著花園中某處土地,露出久違的微笑。
“那里是不是有一株紫色的蒲公英?”
沈霖隨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見到花園角落的草群中,迎風(fēng)長著一株蒲公英,紫色的細細絨毛在悄悄飛舞。
“嗯,的確是?!鄙蛄厥嬲姑碱^,揚唇。
“爸爸?!眱舫跤趾八?/p>
“嗯?”
沈霖的視線從蒲公英身上收回來,落到她身上。
男人的眸里光和影一點點收斂聚攏,面部表情在這一刻,暖和如五月天里的清晨,迷人得很。
小姑娘還在盯著那株紫色的蒲公英瞧,雙眼彎彎,目光炯炯的。
蒲公英是她的風(fēng)景。
她還不知道,自己也成了別人的風(fēng)景。
不由自主的,沈霖回憶起那晚,她身上清清的甜,濃濃的香。
罪惡感翻滾,心情復(fù)又沉重,男人嘴里一片苦澀。
“爸爸,生日快樂……”
她的那句祝福輕得像是囈語,卻矛盾地帶著某種不可言說的固執(zhí)。
沈霖呆了一呆,神色莫辨。
她淡淡地笑著,仿佛一切不曾發(fā)生,就那樣看向他,若無其事地樣子。
晚風(fēng)吹起她的黑色長發(fā)和天藍色裙角,她整個似在風(fēng)中翩翩起舞,如此纖弱如此憔悴,卻又暗含著一股滿以磨滅的堅韌,笑面嫣然,迎風(fēng)而立。
同他一樣的理智,同他一樣的絕口不提。
可她還小,她承受到的傷害,該會有多少?
沈霖目光始終落在她臉上,炙熱的探究的,她卻低下頭,扶著花園柵欄準備搖搖晃晃跟上他,頗為狼狽。
“別動。”沈霖開口,自有一股威嚴。
凈初停下,不解地看向他。
沈霖朝她往回走,蹲下,張開手臂,寬闊的背部對著她。
他保持動作,低聲說:“上來,我背你?!?/p>
凈初神色呆呆的,手無意識地攥住裙角,她遲疑了會兒,終究是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