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寂靜無聲,皇帝的臉色陰沉。
李青瑢徐徐走至金階前,跪了下去:“罪臣李青瑢,叩見皇上?!闭f罷,磕了一個響頭。
皇帝并不立即讓她起身,而是問道:“知道朕為何如此著急宣你入宮嗎?”
“罪臣明白,”李青瑢抬起頭,語氣平淡:“女扮男裝,犯了欺君之罪;以女子之身從軍,不符老祖宗的規(guī)矩。”
“如此大無畏地前來,不怕死?”
“遲早都有這么一天,作為將士本該為國而死,只可惜……”
“可惜什么?”
“臣并非戰(zhàn)死沙場,而是因獲罪而給李家蒙羞?!?/p>
身先士卒、馬革裹尸,是戰(zhàn)士們的愿望。
她該讓爹娘失望了。
“果真是忠心耿耿,李家真是養(yǎng)了個好女兒?!?/p>
皇帝說這句話時面無表情,是以李青瑢看不出來,這究竟是稱贊,抑或是諷刺。
“多謝皇上?!辈徽撌悄姆N意思,對她而言都不重要了。
她只不過是個犯了重罪的將死之人。
但她有心愿未了。
“罪臣斗膽請皇上念在李家世代為國捐軀的份上,給臣三個愿望。”
皇帝皺眉,卻還是妥協(xié)了:“說吧,只要朕能做到的事,都答應(yīng)你。”
“當(dāng)初李家險遭滅門,獨(dú)留一幼子,明將軍也留下了他的獨(dú)生女,”李青瑢說道:“還請皇上,莫讓他們因罪臣而受連累。”
皇帝思考良久,一語不發(fā)。
李青瑢怕他不答應(yīng),連忙道:“罪臣自知幼弟包括于三族,但幼子無辜,不知者無罪,但求皇上網(wǎng)開一面?!?/p>
這么小的孩子就要面臨死亡,換作是誰都無法接受,只怕會遭萬民唾棄。
皇帝權(quán)衡輕重后,最終還是答應(yīng)了。
“第二個愿望,”李青瑢語氣不舍:“罪臣和公主夫妻一場,希望公主日后也能幸?!迋€好人家?!?/p>
她縱有百般不愿,但這是對公主最好的安排,她不愿雪兒為了自己的離開而難過。
“這是自然,”皇帝沒有一絲猶豫:“朕的女兒,朕自會好好疼她?!?/p>
說罷,又問道:“那第三個愿望呢?”
“罪臣希望,死前能再見公主一面,說幾句話也好。”
說時遲那時快,瀟湘雪奔跑著進(jìn)了大殿,全然不顧禮儀地喊著:“不!兒臣不愿再嫁!”
“雪兒?”李青瑢看到她,頓時又驚又喜,但更多的是即將生離死別的難受。
“雪兒不可胡鬧!她是女子,怎可……”
瀟湘雪斬釘截鐵:“兒臣不管她是不是女兒身,她都是兒臣的駙馬!”
“青瑢啊,既然你們都在,”皇帝嘆了口氣:“朕給你們一個晚上的時間,明天一早便下獄,待秋后處斬?!?/p>
李青瑢滿懷感激的磕了個響頭:“臣,謝主隆恩!”
當(dāng)晚,常懿公主原本的寢宮中,兩人面對面看著彼此。
瀟湘雪盯著她的眼睛,深如潭底的眸子,令人看不清:“你……真的舍得?”
當(dāng)然舍不得。
李青瑢幾次想將她攬入懷中,最后卻收回手:“不舍得也得舍得,這是我犯下的錯?!?/p>
“但我舍不得!”對于此事,兩人討論過幾次,都被瀟湘雪簡單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