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沒有盡頭的石階一直往下探去，我懷疑自己已經(jīng)到了比地下海底部還更深的地方了。不知道如果通過地心，重力反轉(zhuǎn)是什么感覺？只是谷神星的引力這么弱，可能也不太能感覺出差異來。

終于，石階停止下降，我抵達了一個巨大的空曠洞窟，這就是黯牙的巢穴。

洞窟的巖壁上頭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凹槽，放置了各式各樣看不出來功能的東西，應(yīng)該至少有幾千個，而其中有一些外觀奇異的，在紅外線視覺之下閃閃發(fā)光。

我有聽見水流的聲響，但判斷不出來出入水孔在哪里。灌注進來的暗流形成了一片湖泊，中央看起來有一個平臺。

“飛龍無翼，上前?！鼻f嚴的歌聲在洞窟中引起了共鳴，幾顆歐吉拉水晶因為特定的音調(diào)，閃爍了幾下白光，讓我看清楚了中央平臺上的生物。

巨大的身軀和粗長的頸部覆滿靛紫色的鱗片，身體和翅膀末梢的羽毛也是相近的顏色，但更深。而那黃色眼睛，僅僅一瞬間的對視，就將我徹底看透。

睿智．開拓者．黯牙，現(xiàn)存最年長的古龍，盤踞在如同王座的平臺上，湖底有許多物件也因為那一瞬間的光亮而閃爍。

雖然有從一些畫像和書籍中知道古龍的樣子，但第一次親眼見到還是讓我被震懾到無法動彈──那些記錄根本沒有捕捉到這身姿千萬分之一的壯麗。

“飛龍無翼，上前。”他再度唱道，帶著好奇旋律，洞窟這次閃過的是藍光。

很少有成年龍族決定進入飛升長眠，除了這是擁有第三名者的特權(quán)，以及至少會耗費百年但又無法保證成功轉(zhuǎn)化的因素之外，由于身體結(jié)構(gòu)將完全改變而不再能夠說話這點，對失去歌聲者來說是一個很大的問題。不過想到自己有獲得這種型態(tài)的可能性時，我突然有了股躍躍欲試的沖動。

不過，一件事情一件事情來好了，黯牙顯然要我到他身前，我猜這應(yīng)該是某種測驗。

我環(huán)顧著洞窟，想找到有什么幫助我度過寬廣的湖面的載具，不過好像沒有類似的東西。直接游過去嗎，這樣會不會有點不得體？黯牙會在乎這種事情嗎？

我抓了抓頭，不太確定該怎么做。

我聽見黯牙吸氣的細微聲響，推測這應(yīng)該是他準(zhǔn)備再次唱出旋律的準(zhǔn)備動作。

讓長老催促這么多次，可就不禮貌了。

我屏除所有沒幫助的雜念，向前跨出一步，踏上湖面。

在我意料之外的，某個硬物撐住了了我的鞋底。湖面之下，有什么透明的東西，提供像是踏墊的功能通往中央平臺。

黯牙發(fā)出某種轟鳴，讓空間震動，我想那應(yīng)該是古龍笑出來的聲音。此時我在水晶閃爍的紅光中，看清楚了腳下晶柱的樣子。

理解了黯牙從一開始便不斷給我提示，但我卻決定直接跳進湖里游上平臺，這種尷尬情緒讓我不由自主地抓了抓后腦。

“無所畏懼，挑戰(zhàn)者不知踟躕?！摈鲅涝谖业诌_他身前時以愉悅旋律唱道，周遭的晶體開始發(fā)出穩(wěn)定的白光。“勇往直前，無翼龍不曾墜落?！遍L老放低巨大的龍首，黃色的眼睛和我平視。“但三名的持有者應(yīng)該要知道，謹慎是通向睿智的踏腳石。”

我低下頭，表達謙遜的接收教誨。不過我注意到這句話中的另一個意義。

我走回湖邊，將手伸進水中，將先前當(dāng)作立足點的其中一塊透明晶體撈起來。和我的手掌差不多大，是長方體。在黯牙微笑的默許下，我將這別具深意的禮物收好。

“尊者自長眠中蘇醒，給與我無價智慧。無翼該如何回報此等饋贈？”我向黯牙深深鞠躬，起身后以渴求旋律唱道。

“飛龍無翼，請聽我吟唱，垂垂老者的驕傲、盼望，和懊悔?！摈鲅缹㈩^仰起長嚎，完全展開的巨大羽翼上，鱗片和羽毛反射著四周水晶隨著共鳴閃耀的各種色彩。

“最終審判者已經(jīng)蘇醒，其心志綻放的璀璨光輝，照亮虛無一物的寰宇。

黯淡的藍點使他圓滿，消逝的湛藍將他破碎。

鮮紅的雙眼看盡一切，空洞的心靈容納所有。

回顧過往既定的錯誤，看見未來可能的愿景。

完成爾等必然的旅途，裁決汝等生靈的命運。

審判者為何人，為何人要被審判？

此等大哉問，起源于千年以前，妄自試圖型塑未來的七人：

最富裕者，控制了天空、陸地，和海洋，宣稱所有道路皆為他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