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萊第二天才知道,隔壁那棟小洋樓只有周郁迦一個人住,他小姨有自己的事業(yè)和房子,因拍攝工作,林云昨天傍晚就開車離開了。
轉眼間,周郁迦又成了孤苦伶仃的留守兒童,身邊僅剩葡萄陪他做伴,可他一貫愛賣慘,輕輕松松就博取到了安晴的同情。
鑒于他的優(yōu)秀表現,熱情好客的安晴無償充當起了臨時家長,天剛亮,周郁迦便拖家?guī)Э?,順理成章地推開了她家的黑色大門,然后吃起了她家的早飯。
早餐很豐盛,包子油條吐司牛奶,中西結合應有盡有。
聞萊胃口很小,喜歡喝一些湯湯水水,不怎么愛吃主食,隨便對付了一兩口,扭頭就開始撕吐司,一點一點地喂給葡萄。
周郁迦坐她旁邊,臉上掛著同長輩相處時的標志性笑容,一邊慢條斯理地品嘗今日份早餐,時不時和安晴聊聊天。
當聽到安晴問周郁迦,問他愿不愿意以后放假坐他家的車和姐弟倆一起上下學的時候,沒等對方是否同意,陸以澤直接揚聲打斷。
“吃我家的,喝我家的,蹭我家的,改天是不是還要睡我家的啊?!?/p>
陸以澤絕對是睡蟲上腦,等意識過來,發(fā)現不動腦子說話的后果,大概就是瘋狂想扇自己一巴掌又舍不得這張媽生臉。
接收到聞萊涼颼颼的眼神,他立馬噓聲,閉著眼啃油條,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安晴不知道周郁迦和聞萊的關系,以為他倆只是昨天才見面的新朋友,雖然他們少之又少的互動看起來并不是很想認識彼此。
“這又怎么了,小郁要是晚上睡覺怕黑,也可以上我們家睡啊,反正樓上客房還有很多。”在安晴看來,無非是多一個人多一張床,跟多一個人多一雙筷子沒任何區(qū)別,家里又不是供不起。
聞萊覺得她繼母有點熱情過頭了,而且專做一些引狼入室的事情,弄得自己心累。
反觀周郁迦,一如既往的輕松姿態(tài),先客客氣氣地道謝,再正經八百地回絕,恭敬謙卑地應對每一句問話, 不留痕跡地扮演著家長喜愛的三好角色,諒誰都挑不出一絲錯。
對于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干兒子”,安晴可謂是做到了盡職盡責,充分考慮到了對方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但繼母還是遺漏了一項。
他住校,身邊沒有親人在,那他養(yǎng)的狗狗怎么辦。
她的考慮明顯多余,他的目地昭然若揭。
周郁迦正在打感情牌,他妄圖利用她的心軟,嘗試用某樣東西作中介從而建立起屬于他們之間的微妙聯(lián)系。
像周郁迦這樣精明強干的壞人,又怎么會低聲下氣求別人,就連今天吃的這頓早餐,都是繼母想盡辦法把他引來的,他既圓滑又會把握分寸,總能使牽鼻子的主動方變成被牽鼻子的一方。
最可氣的地方在,她是心甘情愿跟著走的。
葡萄那么小一只,那么可愛的一只。
是她的理由。
迄今為止,她都沒有正式喊過他的名字。
聞萊在思慮的過程中,不知道安晴和他又聊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她聽見繼母歡快的笑聲,卻看不見他的樣子。
周郁迦半側著身體,整張臉朝向安晴,兩個面對面交流著,若此時出聲喊他的名字,略顯突兀,特別是在繼母不知情的狀況下。
與其干等,不如早點把事情解決,她貪快,只好另辟蹊徑,準備換一種方式轉移對方的注意力。
在被臺布遮蓋的桌面之下,聞萊悄咪咪地蹬掉了自己的拖鞋,冬天來了,即使天氣仍舊炎熱,習慣了在任何季節(jié)都要穿襪子的她,現在正抬起自己的腳,隔著棉質的布料,踢他的小腿,精準無誤。
第一下,周郁迦沒反應。
第二下,還是沒反應。
事不過三,她暫時停下,暗中觀察。
殊不知,沒有反應才是最大的反應。
聞萊當然不懂這個微小的動作對男人的性暗示有多大,尤其是眼前這位,每分每秒都在惦記她的周郁迦。
從昨天到現在,他已經幻想過無數段和她做愛的場景了,連他的夢里都會出現她的影子。
在其樂融融的餐桌之下。
可愛的小貓用自己軟乎乎的肉墊,不動聲色地蹭他的褲腿,蹭完又顫顫巍巍地縮回去,他甚至能聽見聞萊踩拖鞋的聲音,總共踢了三次,他感受的很清楚。
周郁迦把剛才的感官體驗直接形容成隔靴搔癢,明顯解決不了實際的問題,通過襪子所帶來的小腿摩擦,明明輕到沒痕跡,可他腦子里總會涌現一股晦澀難懂的痛感。
很想被她踩,想狠狠被她踩。
聞萊要是再敢踢過來,多多少少是有點欠操了。
安晴和陸以澤完全沒發(fā)現,他們兩人背地里做的小動作。
和他們其中一個交談時,周郁迦盡量使自己的聲線維持在一個正常的水平,盡量排掉腦子里的旖旎畫面,只求別亂。
這頓早餐吃得他,還挺煎熬。
見對方無動于衷,甚至連個眼神都沒施舍給自己,聞萊也很有自知之明,當即終止那些所謂的小動靜。
熱牛奶再不喝就要涼透了,聞萊端起玻璃杯一口氣飲完,撂下空杯子時,聽見周郁迦忽然轉頭問。
“怎么了?”
默默裝空氣人的聞萊,原本一直沒出聲,周郁迦一句“怎么了”,頓時吸引了幾道視線。
她弟弟和繼母齊刷刷地看向她,陸以澤眼神透著未知名的古怪,安晴則茫然。
他的目光卻不緊不慢地發(fā)生了偏移,附著在杯壁的濃稠液體,殘留的幾滴白,緩慢地沿著杯口滑落至杯底,她喉腔吞咽的細微聲響猶在耳畔,緊接著又一聲又一聲地回落進他的瞳孔里。
心臟看什么都臟,他承認。
他看著她舔了舔嘴角的奶漬,驚詫的表情中浮一種近似于羞赫的顏色,他的逗弄心似乎也得到了適當的滿足,微笑著垂下睫毛。
“怎么了葡萄,還沒吃飽嗎?”
葡萄一聽見自己的名字,果斷搖起了尾巴。
安晴恍然,原來他問的是狗。
陸以澤眼神戚戚,嘴上叼著包子,心里又開始罵他是狗。
狗東西,不僅自己狗,連他的狗也那么狗,一直粘著他姐不放,吃個吐司都要人喂,肯定是另外一條狗教唆的,沒一個好東西,全是狗東西。
靠在椅子上,心頭不是滋味,聞萊想踹飛他的心情已經達到了頂峰,忍住,一定忍住,她干脆按著對方搭的臺階走。
“你住校,它怎么辦?”聞萊指了指葡萄。
四目相對的那一瞬,周郁迦眼底皆是贊嘆之意,于是自我攻略。
他倆這樣屬于心有靈犀一點通。
小貓咪好可愛,好聰明,好聽話。
“是啊,小葡萄怎么辦?”安晴也才意識到這一茬。
其實她也可以幫忙養(yǎng)著,但是,自己會不會太熱情了,上趕躺養(yǎng)這養(yǎng)那。
周郁迦表情人畜無害的,略顯悲傷地說,“葡萄是我之前住小姨家養(yǎng)的,后來我住校她就幫我養(yǎng)了一兩個月,但是,過幾天她就要和她愛人移民歐洲了,外國太遠了,我又舍不得,只好把葡萄接回來?!?/p>
聞萊聽得怪難過,接著問,“那你準備把它寄養(yǎng)在寵物店嗎?”
他輕輕嗯了一下,轉頭迎上安晴慈愛的目光,語氣更為傷感道,“最近在找,還沒找到合適的,前幾天看見新聞,上面說某些黑心員工會背地里虐待小動物,我不放心……”
“那你改走讀不就得了?!标懸詽刹逶挘姿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