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昔看著殷韶景,瞇起眼睛道:“你還記得你給我吃過雞爪和雞頭吧?”
殷韶景雖然失憶,但也從梁昔的語調(diào)中敏感的察覺到這是道致命題,出于趨利避害的本能,殷韶景果斷搖頭。
“不記得了?那我提醒提醒你,我看你也只是失憶一次,不是每天起來都失憶的?!绷何舴畔驴曜樱白蛉漳阍谛淞种锌倦u,我餓得不行跟你討要,你把雞爪和雞頭給了我。”
被逼問了!
不承認(rèn)不行了!
要被扔掉了!
從此后,再沒有軟軟的床,沒有人給他打水洗澡,沒有人把他的臟衣服扔掉給他換干凈暖和的衣服!
殷韶景眼淚都要飆出來了,驚恐不安的抬頭看著梁昔,仿佛受驚的小動物,“不……不要,不要丟下我!我……我吃雞爪!”
殷韶景連忙從盆里夾出雞爪來,沒等梁昔反應(yīng)過來,就含著淚一口咬了上去,他吃雞爪了,嗚嗚嗚……不要生他的氣……
梁昔見殷韶景這么委屈的啃了他最愛吃的雞爪,仿佛在自我懲罰一樣,一時間好氣又好笑,總共就兩只爪,很好,現(xiàn)在他只剩一只爪可以吃了。
梁昔哪敢再跟殷韶景計較,他怕他另一只爪子也吃不到嘴里,哭笑不得的道:“沒說不要你,傻不傻啊!要你的,沒有生氣?!?
殷韶景愣愣的抬起頭來,嘴里還叼著一塊軟糯的雞皮,梁昔沒有生他的氣,太好了,殷韶景松了口氣。
周生看的有趣,又想到什么,道:“我聽我娘子說,阿景常在莊子里偷雞鴨,我還想著既然腦子不清楚這些是怎么吃的,直接帶毛啃嗎?現(xiàn)在看來,阿景還是記得怎么吃飯的,只是為何不記得怎么洗頭洗臉……阿景看起來家里仆從不少?。〈髴羧思业墓?,確實是不太會自己動手處理這些瑣事的,但為何又會烤雞吃呢?真是奇怪?!?
周生也想不明白。
梁昔一愣,覺得周生說的有理,阿景出身大家,洗漱換衣都有仆人打理,都是水端到面前再遞個帕子才成,他失憶后沒這些意識是應(yīng)該的,至于會烤雞吃……
“他會武功,是不是經(jīng)常帶仆從打獵什么的?!?
“有道理??!”周生一拍大腿,“大戶人家的公子時常三五成群,帶上仆役去獵場打獵,烤個野雞野兔什么的,很正常??!”
這么一想,在殷韶景身上的疑點也都能解釋通了,他不是傻了,他只是單純的失憶,但又沒有完全失憶,重置成嬰兒狀態(tài)。所以,他還憑借著過往的生活本能,在這個莊子里偷點雞鴨,勉強(qiáng)過活,但若是繼續(xù)下去,等天氣冷了,他又不知道換衣服,更不知道洗漱,饑寒之下,再因為不講衛(wèi)生得個病什么的,也未必能撐多久。
“梁小兄弟,你果然是善心人?。∫皇悄惴且樟羲?,說不準(zhǔn)他哪日就病死在什么偏僻地方了?!敝苌?。
梁昔不好意思的道:“我是大夫嘛!治病救人,本就是應(yīng)該的?!?
這話并非他故意說來好聽,他與爺爺行醫(yī)多年,一般病患自然是要收取費(fèi)用,但是真的遇到了那種窮困的拿不出醫(yī)藥費(fèi)的人,他們也不會強(qiáng)求,他們家世代行醫(yī),也算小富,還是很樂意救助窮苦的,大約也因此,他才能有機(jī)會再活一次吧!
周大嬸聽了半天,突然想到什么,問道:“梁昔,你是要給阿景治病嗎?”
“對!”梁昔點點頭。
“那個……”周大嬸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垂下了頭去。
梁昔道:“大嬸,你有什么事就直說,我能幫忙的,一定盡力幫忙!”
“是這樣的。”周大嬸掃了一眼殷韶景,又轉(zhuǎn)向梁昔,“我家愿意把阿景的藥錢給付了?!?
“啊?”梁昔驚訝了,他雖然幫周生開了藥方,但是也不至于讓周家如此對待吧?再說了,便是要報恩,也應(yīng)該報恩給他,而不是殷韶景,付藥費(fèi)算怎么回事?
“那個……能否把我男人要用的藥……與阿景要用的藥一起買?”周大嬸小心翼翼的問道。
她深知不能生育這種事情對男人來說是多大的羞恥,這么多年來,周生對她很好,她不忍讓自己男人背負(fù)這樣的名聲,日后連出門跟人打交道都要受人嘲笑,若是能悄無聲息的把病治好了,不被人知道,那就再好不過了。
周生聞言,眼睛一紅,垂下頭去,梁昔轉(zhuǎn)向茫然無知的殷韶景,他正在偷偷的扔雞爪,想趁著眾人不注意,把雞爪扔到門口去,似乎是注意到梁昔突然看他,連忙收回手來,擺出認(rèn)真啃爪,我知錯了的模樣。
梁昔:……
得!就他了!背負(fù)著不能生育的名聲,好好活下去吧阿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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