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吧,你的意思是楊思璐那個老公……不太行?”宴席圓桌上的一位大嬸伸筷夾了個鵝腿,面色驚駭?shù)睾蜕磉叺谋P頭大媽咬著耳朵。
“啊?!”坐在鄰位的趙白河剛喝到嘴里的茶水差點噴了出來:“啥?他們不是孩子都快一歲了嗎?”
“噓!噓!”作為八卦來源的盤頭大媽瞟著周圍,一臉緊張地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吹了兩下:“聲音小點,我也是聽別人講的,據(jù)說上周有人看到她老公在醫(yī)院門口……那臉色……”
趙白河擱下筷子,也起興地把耳朵湊到大嬸堆里頭去。這種捕風(fēng)捉影沒什么實據(jù),卻足夠勁爆的家族逸事顯然要比餐桌上的菜肴來得更加下飯。
可他還沒聽清楚楊思璐的老公去抓的到底是副什么中藥,便覺得脖頸處猛地一緊。仰頭一看,周檐立在他后頭,手中正死死攥著他的衣服后領(lǐng)。
周檐面無表情,俯下一點身湊到趙白河耳邊,用只有他們二人能聽見的音量道出兩個字:“開房?!?
隨后他不由分說地、揪著趙白河的領(lǐng)子就往宴席廳門口走。
趙白河被他扯得差點倒栽一個跟頭,連蹦帶跳幾下才找回平衡,站直身子跟上了表弟。他一邊整理著衣領(lǐng),一邊含笑開口:“這么快就吃好了?”
表弟今天不僅主動找他搞,而且時間還早到連席上的熱菜都沒來得及上齊。
周檐走了幾步,沒回答趙白河的問題,反而是兀然問他:“你沒有話想對我說嗎?!?
“當(dāng)然有!”趙白河脫口就應(yīng):“毛哥家的那個二胎你吃飯的時候看到?jīng)]有?到處亂撞跟個傻子一樣,他爸還說以后要去考什么少年班,笑死我了……”
“啊!還有!”趙白河按下走廊里的電梯等著,往周檐身上湊近了一點,神神秘秘地捂著嘴:“我剛剛才聽說,楊思璐的那個老公啊,據(jù)說是——”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表哥?!”不遠(yuǎn)處傳來喜沖沖的一聲大喊,打斷了趙白河的八卦分享。
趙白河轉(zhuǎn)頭看向來人,也樂呵起來,親熱地回了一聲:“偉偉!”
正朝著電梯口走過來的這名時尚小伙是趙白河的一位遠(yuǎn)房表弟楊偉偉,此人一直到高中都還平平凡凡,但自從一年多之前上了大學(xué),立馬就風(fēng)格大變:一頭及肩的挑染綠毛,稀爛的衣服上到處掛著稀爛的碎布,鐵鏈鋼釘從頭到腳吊了一身,宛如一家行走的五金店。
趙白河第一次見楊偉偉這身打扮還是在此前一塊搓麻將的時候,這人大搖大擺摸牌的時候一不個小心,不知道鉚釘手套上的哪根鏈子鉤住了趙白河的牌,稀里嘩啦扯倒了一大半,搞得整桌人都一下看到了趙白河這把在做清一色,且胡六九條。但趙白河也不為這種小事生氣,他把麻將牌一張張扶起來,瞅了眼楊偉偉腰上紅綠黃,交通燈一樣的三根皮帶子,說你栓這么嚴(yán)實干嘛,尿急的時候不得漏襠里啊?
楊偉偉哼了一聲,還嘴說:“老古董,你懂個雞毛,我這叫亞文化。”
趙白河和亞文化互相道著“好久不見好久不見”,拍著對方的背虛虛地?fù)肀Я艘幌隆>凸馐沁@禮節(jié)性的一下,趙白河都感覺自己快被這只金屬綠螳螂表弟給扎成烤串了。
“這么早就走?等下不打牌了?”楊偉偉揚著下巴向趙白河發(fā)問。
趙白河嘿嘿笑著:“出去辦點事,馬上就回!”
電梯在這時正好到了,一直杵在邊上的周檐一句話都不說,拽起趙白河的袖子就將人拉了進(jìn)去。
趙白河對著楊偉偉做了個“拜拜”的手勢,楊偉偉也飄逸地回了他一個,又補(bǔ)上一句:“那兄弟我等你啊,上次輸?shù)奈疫€要贏回來呢?!?
趙白河連聲應(yīng)好。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轎廂門闔上之前,楊偉偉才看了眼周檐。
周檐冷著一張臉,眼神里像是塞了把刀片,雖然并沒在盯著他,卻已經(jīng)足夠把楊偉偉驚出半身汗。
他叮鈴咣啷擰著胯骨軸子向宴會廳走,心想:這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是要一起去辦什么事啊。
不對!楊偉偉一拍腦門,才反應(yīng)過來這兩個人哪里是八竿子打不著,明明人周檐才是趙白河的正牌表弟。
趙白河和周檐,楊偉偉都得喊聲表哥。之所以會感覺這兩位遠(yuǎn)親之間沒什么關(guān)系,估計是因為這倆表哥給人的觀感實在相差太遠(yuǎn)。
借用那個愛好是盤頭發(fā)和搜羅八卦的母親的話來評價,白家的這兩兄弟:趙白河嘛,雖然沒個什么出息,但還算是個喜慶孩子,誰見了都情愿跟他聊上兩句……周檐……嘖嘖,那就更不行了,讀書好有卵用,陰森森的跟個鬼一樣,冷不丁碰到一下還怪瘆人的。媽是個神經(jīng)病,兒子估計也不怎么正常。
楊偉偉回想著剛剛一起進(jìn)電梯的這兩位,覺得小白表哥實乃神人也,周檐那臉上都黑得能往下淌水了,趙白河居然還能春風(fēng)滿面地和這人站一塊嘮嗑。
而在電梯轎廂里頭,趙白河也正點評著楊偉偉。
“你瞧人家偉偉,和你一樣都是大學(xué)生,頭發(fā)也染了,女朋友也談了……”趙白河說著摸出手機(jī):“我給你看他那朋友圈發(fā)得,跟春宮圖似的,就差沒把他倆小視頻放上來了……”
趙白河把手機(jī)舉到周檐跟前,屏幕上是楊偉偉發(fā)在朋友圈里的九格圖,花不棱登的幾個人,在涂鴉遍布的爛尾樓前頭鬼鬼祟祟擺著姿勢,拍攝角度之離奇,人物表情之迷幻,看一圈下來根本分不清哪個是男的哪個是女的。
周檐的眼神只相當(dāng)漠然地從圖片上掠過一下,轉(zhuǎn)而問話趙白河:“他有你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