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維急著帶他們出去,一直在走直線跨越平原,他的目的地也不是豐饒的尼葉城,而是黃金平原上游的一個農(nóng)業(yè)城邦西里爾城。
連名字都是稻谷,這座城邦可以說是中部糧倉了。
所以阿蘿也不是很抗拒去那里,反正去了肯定餓不死,在富庶的農(nóng)業(yè)城邦乞討的話都能從有結(jié)余的家庭里勻到一把谷物。
她也沒什么心情繼續(xù)得寸進尺讓利維買馬車,因為克薩托情況更不好了。
開始還是持續(xù)的臉色蒼白無精打采,現(xiàn)在更嚴(yán)重,阿蘿發(fā)現(xiàn)遞給他一片烤的滾燙的肉時,他會沒什么反應(yīng)地直接抓住肉片。
阿蘿遲疑著來掰開他的手,手指上被肉上的滾燙脂肪燙出了幾個通紅的水泡,可他本人像是沒什么痛覺一樣懵懵地抬頭看她。
……難道是被打到神經(jīng)了?
這下不管他怎么抗拒,阿蘿都按著克薩托在地上,仔細(xì)看他的傷口。
撥開那頭有點失去光澤糾結(jié)在一起的紅發(fā),她才終于看到了那個傷口,有點奇怪……似乎已經(jīng)愈合了,沒有血跡,也沒有紅腫,可傷口也沒有收縮的趨勢,有些可怕地保持在那里。
阿蘿第一次見這種復(fù)雜的情況,下意識以為是利維手上沒有輕重,帶了些他的什么詭異的毒出來。
可克薩托怎么都不愿意讓利維看他的傷口,捂著頭像是不堪受辱的良家婦女一樣驚慌逃跑了。
這里是他們露宿的營地,周圍都被清理過了沒有危險,于是利維也懶得去找他,只是站在原地有些疑惑地嗅了嗅鼻子。
“怎么了?”阿蘿問他,“是你的毒嗎?”
他搖了搖頭,用一種奇怪的表情眺望著克薩托跑遠的那個方向:“他身上沒有我的毒素氣味,但是有另一種味道……很奇怪,還有點令人討厭?!?/p>
這是什么形容詞,阿蘿不懂。
但這不妨礙她開始覺得克薩托古怪。
仔細(xì)回想一下,最開始見面就是他熱情地湊上前來,雖說那些護衛(wèi)們說他是想要找個金主,但是真實目的也只有他懂。
接著她將克薩托打發(fā)走了,可隨即就發(fā)生了魔族襲擊的事,將他們趕出了十一號驛站,克薩托也藏在了她隨行的商隊馬車?yán)?,還是成功跟在了他們身邊。
他會是故意跟上來的嗎?
利維根本沒多想,大大咧咧回去吃他的肉了,當(dāng)時抓到克薩托的是狗東西版本,現(xiàn)在的他沒有那時的記憶,也問不出來什么。
阿蘿猶豫著跟在他身邊蹲下來,開始嘗試著打探情報:“利維,你有沒有仇家呀?”
塞得兩腮鼓鼓的小獅子瞥了她一眼,等嘴里的東西都咽下去之后他舔了舔嘴唇,有些邪氣地笑了笑:“有啊,多了去了?!?/p>
他這樣的表情依稀能看到狗東西的影子,那種流里流氣賤兮兮的感覺。
阿蘿恍惚了一下,就聽到他說:“村子里的杰克塔洛,還有他們的一群小弟,都跟我有深仇大恨,我們互相把對方的頭打破過,不管在哪里見面都會打架?!?/p>
他驕傲地?fù)P了揚下巴:“不過他們從來沒有打贏過我?!?/p>
“……”不,我想說的仇家不是這種。
阿蘿反省了一下自己,指望一個十歲的小朋友有什么真正的仇家呢?
四處看了看克薩托還沒有回來,她換了個角度繼續(xù)提問:“你剛剛說他的味道,有些討厭?”
小獅子鼻子皺起來了,他回憶了一下,有些嫌惡地瞪了她一眼:“正吃飯呢,你怎么非要讓我想起來呀。”
“……”阿蘿嘆氣,“對不起,但是這個很要緊?!?/p>
利維看看她,也嘆氣了。但能怎么辦呢,他都答應(yīng)好了把她送出去,那目前為止她還算是他的責(zé)任。
于是他干脆放下手里的肉,回憶起來:“倒不是味道討厭,事實上那種味道很淡,我都有點聞不出來,對于我的敏銳度來說這可太少見了?!?/p>
他抽空夸了夸自己,才接著說:“但是聞到那種味道之后,我第一反應(yīng)就是厭惡……也許之前他得罪過我?所以讓我有這種印象?”
阿蘿也覺得可能是這樣,如果克薩托是沖著利維來的,那他一直跟著他們就說得通了,雖然利維現(xiàn)在沒有記憶,但他的身體可能會依然對熟悉的對手有反應(yīng)。
紅發(fā)少年克薩托危險程度直線升高,阿蘿回憶一下她和這人獨處的那么多次,后脖子毛毛的。
“現(xiàn)在你要怎么辦,我去殺了他嗎?”十歲的狗東西開始噼里啪啦掰手指了。
阿蘿瞪他一眼,不讓他輕舉妄動:“還沒確定呢,萬一他就是個普通人?還有你怎么回事啊,怎么遇事就想暴力解決問題,人類長了嘴和腦子,不就是為了協(xié)商和思考嗎?我們先等他回來,警惕一點多觀察一下再下結(jié)論吧。”
啊,不過他不是人類……
小獅子卻出乎意料地哼唧著把拳頭收起來了,一臉不情愿,但卻乖乖巧巧地聽了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