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席話讓病房內(nèi)瞬間安靜了下來,坐在床沿的陳依又垂下了頭,她此刻覺得,自己的人生好像比電視劇里的肥皂劇還要狗血,以前媽媽為什么會喜歡看這種電視劇呢。
于澈的沉默則像是被戳到了痛處,他有些受傷地看向陳依,但陳依一直垂著頭。
而于舒此刻十分驚訝,但很快回神,又看向陳依。她不知道黎穗禾的話是什么意思,黎穗禾其實個性比較要強,不喜歡和她說一些難過的事,也就沒仔細(xì)說過陳依和她母親去世的關(guān)系。
她一直以為只是巧合,畢竟那天是陳依生日,一家人湊在一起給她過生日也是很正常的…
“姐姐,這是不是有什么誤會…依依她…”于舒看向黎穗禾。
“陳依,你說,是誤會嗎?”黎穗禾直接把問題又重新對準(zhǔn)了陳依。
于澈看著垂頭喪氣地陳依,她整個人仿佛蒙上了一層灰色,他還記得陳依把事情告訴自己的那晚,他知道自己還是心疼她。
“你要一個剛16歲的女生,在那種連自救都難的時候,還要去救其他人嗎?”
黎穗禾聽到他說的話忿忿起身,手指指著陳依。
“難嗎?那她為什么還活得好好的?她明明可以帶我媽媽出去!她卻先逃跑了!她最終沒逃成就是報應(yīng)!你見到當(dāng)時的情況了嗎?我是親眼看到的!我說了她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是個白眼狼!你關(guān)心她你照顧她,你看她還不是要離開你!
而且她不是你弄進醫(yī)院的嗎,脖子上的掐痕不是你弄的嗎?你也知道她是個白眼狼吧,你也想掐死她吧?你怎么沒掐死她?!
她就應(yīng)該回南川!永遠(yuǎn)待在那里!永遠(yuǎn)記住她做的惡!永遠(yuǎn)愧疚自己做的事!”
黎穗禾說到最后,幾乎是歇斯底里,眼眶都是憤怒的紅色,臉上也淌著淚。于舒看得有些難受,到她身邊把她抱在懷里輕撫冷靜。
陳依突然覺得有些精疲力竭,她只想到,現(xiàn)在于舒小姨也知道這件事了,她疲憊之余又覺得好像輕松了一點。
大家都知道了她其實是個自私的人,好像不用總是忐忑這件事了。
房間里又沉默了快半分鐘,于澈此刻只有愧疚,愧疚自己對陳依的傷害。他應(yīng)該知道的,這件事一直也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她對黎穗禾永遠(yuǎn)都是愧疚的。
她對她的愧疚,大過對自己的喜歡。
但他還想看她會說什么,她只要說一句不想回南川鎮(zhèn),于澈就一定不會讓她走。
只是她沉默了好一會兒,又才抬頭,重新看向還在崩潰的黎穗禾,臉上是無奈又安撫的笑。
“小姨,我明天就回南川,你不要傷心了?!?
她的目光都沒有再落到于澈身上,于澈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他究竟在這里干什么?他還對她抱有什么期待?留在這里看自己怎么又一次被陳依拋棄嗎?
他不是已經(jīng)體驗過好幾次了嗎?陳依從沒主動在他和她小姨之間選擇過他啊,自己不是都知道嗎。
她在床上說的話也都是被自己逼迫的,她的主動也都是彌補,什么同淋雪共白頭,也都是哄他的…
他在學(xué)校附近的那間房,還打算和她一起布置,就像提前布置兩個人的家一樣,現(xiàn)在她說她要回那個連家都早被沖毀移為平底的地方……
他再次看向陳依的眼神里滿是落寞,他沒再說話,離開病房的步伐有些快,也有一絲慌亂。
陳依再看向于澈時,只看見他一閃而過的背影,她的指尖又慢慢掐進了手心。
于舒沒對于澈的離開說什么,只是又和陳依說了一句,又帶著黎穗禾先到外面坐了一會兒。臨走前,她才進來和陳依又說了幾句話。
但于舒沒有對黎穗禾媽媽的事說什么,只是讓她先好好休息,回南川也不一定急在明天。
陳依點著頭,聽她說完,還是和于舒道了聲歉。畢竟她的到來,真的給她添了許多麻煩,也是她無論多少句道歉也解決不了的麻煩。
就像她對小姨的道歉一樣。
她來林城這幾個月,對不起小姨,對不起于舒,也對不起于澈,可對他們,她好像除了對不起,彌補也都是無濟于事的。
甚至對于澈的彌補,還更讓他生氣了。
等病房終于再次安靜下來,陳依又在床邊坐了好一會兒,她才看到茶幾上好像是于澈剛剛帶來的東西。
她去打開,才發(fā)現(xiàn)是自己買的給他織圍巾的毛線團,下面還有一個她買的情侶鑰匙扣中的一個。
鑰匙扣被她放在手里看了好一會兒。她還記得自己當(dāng)時買這個鑰匙扣的糾結(jié),害怕于澈覺得這種東西會廉價,不愿收…
那另一個是被他收下了嗎?
鑰匙扣不是她想彌補,而是真的自己想送他,想和他一起用的…
眼前漸漸模糊一片,陳依都難過得忘記抽紙巾,直接用手背擦著淚。
于澈在的話,他應(yīng)該會說,“不要用手擦眼睛,不干凈”,然后拿出紙巾幫自己擦掉眼淚。
可是真的好難過,她也不想讓事情變成這樣,她當(dāng)初也想好好對新的爸爸媽媽的,也想救姨外婆的,后來也想和于澈認(rèn)真在一起的。
可是她還是讓事情都因為她變得糟糕了。
眼淚好多,為什么…愛這么難得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