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嫣抬眼朝他看了過來,紅唇輕啟,“行禮就不必了,坐吧?!?/p>
承桑景稍稍垂頭,“謝過太后?!?/p>
言語嫣忽而輕笑,看向了那雙狐貍眼,“承桑景,你何時也學了這些虛偽的做派?”
“很早就會了?!?/p>
言語嫣將到好的茶推到了承桑景面前,“我們認識多久了?”
她問完也沒有等承桑景回答的意思,“該有二十五年了吧,誰能想到,物是人非,我們會走到這一步?!?/p>
十年前,承桑景還沒有回到南鄴時,她就因著家族的安排,進宮做了皇帝的皇后。
紅綢千里,封后儀式格外浩大。
承桑景來信說,她本就是自由的,喜成良緣,不必顧慮。
三年前,先皇去世,她獨處于深宮,卻也得不到安寧。
承桑景沒動面前的茶,他也沒什么話要說。
幾道破空聲傳來,緊接著就有不少黑衣人將他們團團圍住。
言語嫣沒有動,承桑景輕嘆了聲,將面前的茶水灑了出去,茶水濺到了離的較近的一些黑衣人身上,就似火般慢慢腐蝕全身,來不及說些什么就沒了氣息。
言語嫣眸中的震驚漸漸化成了抹厲色,“退下,都退下?!?/p>
那些人猶豫了片刻,才退了下去。
承桑景看了看沒了水的杯子,輕笑了笑,“原是如此?!?/p>
言語嫣抬手將杯子掃在了地上,心臟似是被什么攥著了,一時分不清是痛還是恨,她極力壓制,卻也掩不住失態(tài),“你早就知道?”
“娘娘請這些人,是為了讓景得個亂臣謀反的名頭,還是想要景的命?”
“承桑景,樹大招風的道理你不是不懂,又何必像現(xiàn)在這么招搖?”
那些人是她叫來刺自己的,只是那杯上的毒,并不是她的本意。
承桑景抬眼去看她,他當然清楚那些人是怎么回事,“所以言伯父的意思,是讓娘娘趁著這次機會,讓景做個罪臣?景有些好奇,倒了那個時候,娘娘是想讓景去天牢,還是貶謫發(fā)配?”
言語嫣啞口無言,在她看來,如今的權勢斗爭,遠沒有活著重要,卻忘了,她父親的心腸一貫,從未變過。
她低聲笑了起來,有淚將眼角的睫毛潤了些水汽。
是啊,她只是她父親謀權的工具,又怎么會對那涼薄的人還抱有幻想?
承桑景起身簡單理了理衣服,“不瞞娘娘,臣現(xiàn)在并不打算死,所以還請娘娘跟臣去個地方。”
言語嫣只是看著他,眸色灰沉,“走不了了。”
承桑景也沒有反駁。
周圍又出現(xiàn)些了黑衣人,和先前的明顯不是一起的,利劍之上還有不斷往下滴著的血液。
顯然,剛開始退下的那些黑衣人,已經(jīng)被殺完了。
承桑景將言語嫣拉到了身后,看著那些人輕聲笑了笑,“言伯父也真是舍得,二十多年的父女之情,說不要就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