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書景看著不敢抬頭的李大貴,很想斥責他自私怯懦,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了,他自己又何嘗不是既自私又怯懦呢?
他明明有很多次可以告訴茶茶,最終不也因心底深處陰暗的心思而沒能開口嗎?
“我寧愿現(xiàn)在知府大人砍了我的頭。”
林書景沒吭聲。
在林財主夫妻兩都快急瘋了時,林書景和李大貴終于被從姜府送出來,他們被關在柴房多日,除了剛開始那兩天知府還會過去一趟,后來就只有每日送飯時才會被短暫的打開。
現(xiàn)在被送出來,看到張燈結彩的姜府后門,甚至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林書景看向滿臉擔憂的爹娘,“姜小姐要成親了?”
“不是,走,快回家?!?/p>
從爹娘的反應中,林書景馬上意識到要成親的是姜茶,他怔怔的被拽著走了一段路,忽然被姜府的護衛(wèi)叫住。
聽到是姜茶要見兒子,林財主明顯表現(xiàn)出了不愿意,可他是民姜家是官,他根本沒有拒絕的底氣,只能眼睜睜看著兒子再次被帶進姜府。
“我能一起去嗎?”
“你不行?!?/p>
看著再次在眼前合上的門,李大貴失落的嘆了口氣,知道自己沒資格糾纏,可又想知道姜茶叫林書景進去做什么,疲憊的等候在了門口。
走在張燈結彩熱鬧非凡的姜府,林書景覺得自己應該高興,茶茶若是跟人成親了,就代表那段三人糾纏在一起的過往也跟著消散了,可越靠近姜茶,他心里就揪痛的越厲害。
到了姜茶屋里時,已經(jīng)痛到呼吸都不順暢了。
他看到了身著紅衣的姜茶,無聲的喊著他的名字,“茶茶。”我來了。
姜茶放下在手中把玩了許久的玉簪,扭頭看到披頭散發(fā)渾身臟兮兮的林書景,差點以為又回到了他還沒恢復記憶,還是那個天天纏著他喊媳婦的小傻子的時候。
姜茶迅速調(diào)整好情緒,慢步走到林書景面前,伸出蔥白的手,“手帕還我。”
“我沒——”
“你有。”姜茶抿了抿唇,一字一頓的說道,“那天我看到你隨身攜帶了,還給我?!?/p>
兩雙眼睛對視了許久,看著清冷俊美的姜茶,林書景手指微顫,最終還是一言不發(fā)的從懷里掏出那條陪伴著他數(shù)個夜晚的手帕,手帕上甚至還沾染著些許干掉的精斑。
“對不起。”
“晚了。”
讓護衛(wèi)把林書景送走,姜茶隨手把沾滿林書景氣味的手帕塞進懷里,將昨晚整理出來的銀錢和衣服都打成包袱,提在手里往外走去。
門外知府和姜圓正滿臉怨氣的等候著。
“……爹,圓圓?!?/p>
“哥,你真的要這么做嗎?”姜圓怨氣滿滿,“用別的辦法不行嗎?”
姜茶無奈道:“不管會是什么樣的結局,往后我也不想生活在這里了?!?/p>
父女兩都知道他說的是什么意思,就在前些日子,鎮(zhèn)子上忽然就傳出了姜茶嫁過人的流言,他們查了許久都沒能查到源頭,也沒能遏制流言的傳播,即便極力澄清了,可效果似乎并不大。
“等我安定了,會經(jīng)?;貋淼模銈円部梢匀タ次??!?/p>
“哼?!?/p>
“爹……”
知府臉色難看的把提在手里的包袱塞給姜茶,冷聲道:“不管你愿不愿意,我會帶人親自送你‘出嫁’?!?/p>
姜茶知道沒有拒絕的余地,只好答應下來。
很快他就坐上了花轎熱熱鬧鬧的被接走,他親爹則帶著護衛(wèi)默默跟在后面,一直到了無人的樹林中,迎親隊伍從大路拐進小路,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停下來。
知府已經(jīng)下馬走了過來,滿臉怨氣的看著兒子,“等我們走后,你再派人去傳話?!?/p>
“嗯?!苯椟c點頭,道,“爹,你也該帶人離開了,否則就演的不像了?!?/p>
“如果他們不來,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p>
“爹。”姜茶無奈道,“你答應了不傷害他們?!?/p>
“那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若是你命在旦夕他們都不愿意來救你,還不如死了算了?!?/p>
知府壓抑著怒火讓送親的隊伍迅速調(diào)整裝扮,最后檢查過確定沒問題,這才陰沉著臉翻身上馬,看著又要再次離家的兒子,終究還是沉著臉一言不發(fā)的策馬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