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干頭發(fā)后,我假意困倦了,熄了燈。原本寬敞的床變得狹隘,我背過身去準備入睡,卻忽然聽見李鳴玉的聲音。
“哥哥,”他小心地問,“你看到我回來是不是……覺得不高興?”
我只能借外頭稀薄的光線看他,頓了頓,不解道:“我很高興,小魚怎么會這么覺得?”
“我失憶之后什么都不記得,名字不記得,父母和你也不記得,但我經(jīng)常做夢夢到一個與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很溫柔地朝我招手,”他湊近了些,抱住我的脖頸,很眷戀的模樣,“哥哥,你懂那種空茫茫的感覺嗎?什么都抓不住,只有在夢里的你才是真實的?!?/p>
“所以我說,這七年我很想你,不是騙哥哥的話?!?/p>
我心下一動,明白這是好時機。
于是我眨眨眼,竟然真流出眼淚來,話語哽咽:“我只是覺得……覺得很內(nèi)疚。那年,如果不是我,你或許不會離開我們七年。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對你,小魚,對不起……”
昏暗中我看不清李鳴玉的眼神,只感受到他滯了下,接著輕柔地揩掉我的眼淚,低聲:“雖然我不記得了,但一定不是哥哥的錯,不需要說對不起,況且我已經(jīng)回來了。不哭了?!?/p>
他不記得,他不記得!
一直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放松下來,李鳴玉七年前的記憶是模糊的,他既然記不清七年前的事情,不記得是我主動放開他的手,那我就不必擔(dān)心他會同父母揭穿真相。
我喜出望外,濡濕著貼上他的面頰,主動親昵地抱住他,伏在他的懷中。
“你不生我氣就好,”我抽泣著,“小魚?!?/p>
我的本意只是試探,想要抽身時,卻發(fā)覺李鳴玉摟抱我的力度很重,像要將我嵌入他的骨肉中,回到最原初。不僅如此,他還一直撫摸著我的背脊,隔著薄薄的布料能感受到掌心的滾燙。
我身體很容易留痕,這般一定背后都發(fā)紅了。
我竟被他摸得沒什么力氣,只能鉚勁推開了他:“睡吧。”
發(fā)覺自己語氣太冷,我又軟聲道:“明早我叫小魚起床吃早餐?!?/p>
這回我扎實睡沉了,連身側(cè)有人的排斥感都減了幾分。
直到深夜,門推開時細微的聲音吵醒了我,我迷糊認出了媽媽的睡裙,眼皮又酸沉地往下落。我并不覺得奇怪,之前媽媽起夜時,會來幫我掖被角,因我睡覺不老實,怕我凍感冒了。我翻了個身,故意踹了下被子,閉眼陷入困倦睡意中。
半晌,卻無人來幫我掖被角,我勉強睜開眼,看到媽媽俯下身,輕輕吻了下熟睡中李鳴玉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