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我都提心吊膽。
宋爍這人古怪輕佻,說話也不知道當(dāng)不當(dāng)真。
但在寧玨家住了一個星期,也不見李鳴玉找來,看來宋爍并沒有通風(fēng)報信。
之前凍出的病也養(yǎng)好了七八,我怕落下什么病根,特地叫寧玨陪我去了趟醫(yī)院,沒去上次那家,換了個遠(yuǎn)的。
檢查也顯示一切正常,這下我才徹底放寬了心。
離開李鳴玉的這段時間里,我有時能感知到他的情緒。但并不是每次都能分清是我的還是他的。他難過了一段時日,可又很快平復(fù)下來了。
他或許也不是真的喜歡我,我還以為他會難過得死去活來,說不定他接近我只是為了報復(fù)我。
至于被他揭穿的那些事,我一時想不到什么解決方法,干脆也不想了,走一步算一步。
快要過年了,我打算再過兩天就離開,總待在別人家里不自在,而且一直要討好著寧玨,讓他心甘情愿留著我,也是件費心力的事。
這天下了大雪,寧玨打算買些丸子蔬菜煮火鍋吃。
我很久沒有見下雪了,開了窗,好奇地往外面看,伸手接了些,但很快便化了,索然無味地關(guān)上了窗:“我和你一起去買吧?!?/p>
“你等著我回來吧。你感冒才剛好利索,萬一出去又凍著了,”寧玨換好了外套,“正好今晚我哥也不回來,你可以吃自在點。”
我心安理得地躺在了沙發(fā)上:“那你回來的時候,給我?guī)О砥!?/p>
寧玨說好,關(guān)門聲響起,客廳重回安靜。
我盯著外面飄落的白色,一時出了神,摟著抱枕發(fā)呆,不知不覺睡了過去,夢到寧玨買了只螃蟹來煮,螃蟹在紅湯里煮到一半爬出來,我大叫著拿筷子戳蟹殼,想把它撥回去。
突然有“噔噔”的聲音響起,由遠(yuǎn)及近,我朦朧地從夢里醒過來。
眼前并沒有螃蟹,也不鬧騰,寧玨還沒回來。
“噔噔”又響了一遍,我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敲門聲,趿上了拖鞋:“來了!”
我睡了這么久嗎?寧玨都買完火鍋丸子回來了。
敲門聲還在響,不緊不慢的,催得人心煩。
我拉開了門:“別敲了,我得走過來——”
李鳴玉站在玄關(guān)處,雪色讓日光透亮慘白,如鬼魅般映著他的半張臉,他沖我微微笑起來。
那一瞬間像是閃電貫穿了般,心跳驟然空了一拍,我頭腦空白,眼睛睜大,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張與我一模一樣的臉,往后退了兩步。
“哥哥,”李鳴玉溫柔地問,“見到我不高興嗎?”
我聲線發(fā)抖:“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是宋爍給你說的!是不是?”
李鳴玉并不回答,很輕地皺了眉,嘆了口氣:“我們那么久沒有見面,你開口就要問別人。哥哥,為什么不問我?”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這兒來的,但是,李鳴玉,”我惡狠狠地望著他,不讓自己落于弱勢,“我已經(jīng)逃出來了,我不可能再回去讓你像寵物一樣玩弄!”
好像“玩弄”這兩個字很有趣,李鳴玉笑起來,溫聲解釋:“我沒有玩弄你,我只是想讓你陪在我身邊而已?!?/p>
這是在寧玨家,李鳴玉再怎么囂張,也不敢在外面對我怎么樣。
我突然有了底氣,方才的畏懼一掃而空。
忽然玄關(guān)處傳來聲音:“哎,怎么門沒關(guān)?”
寧玨提著個大袋子,羽絨服上還有未化的雪粒,他把袋子放到地上,呼了一大口氣,這才抬起頭,看到了我與李鳴玉。
他凝固了幾秒,揉了揉眼睛:“我雪盲了嗎,怎么人還復(fù)制粘貼了?”
這一刻,寧玨從天而降,跟帶著圣光似的,我連忙跑了過去,警惕地看了眼李鳴玉,這才說:“你買了薯片沒?”
寧玨還在傻傻地看著李鳴玉,我用力拍了他一下。
“啊!”寧玨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恍然大悟,“我記得你,你是青序的弟弟,叫、叫李鳴玉,是不是?之前在醫(yī)務(wù)室我們見過的?!?/p>
我以為寧玨會直接把生人趕出去,沒想到他居然來敘舊,一時氣地翻了個白眼。
“對,我是他的弟弟,”李鳴玉笑著說,“這段時間我哥哥住在你這里,麻煩你照顧,方便給我賬戶嗎?我把這幾天的開支給你轉(zhuǎn)過去?!?/p>
寧玨沒有見過這架勢,忙擺手:“不用不用,沒什么麻煩的?!?/p>
李鳴玉說:“我哥哥離開的話——”
我搶聲:“我不走!”
寧玨詫異地看著我。
我半躲在寧玨的身后,抓著他的衣服,儼然是把李鳴玉當(dāng)洪水猛獸:“我不走?!?/p>
李鳴玉笑意少了許多,目光沉靜地看著我。
我一時快意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