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生突然慚愧了。想什么呢。小白那次是中招了,又不是故意的。
他一直都是很溫柔聽話的好小白。
楊廣生從地上起來,坐到后座上,拿出一張濕紙巾擦臉:“哎,今天咱們得拍個照留念。我這么多年,好像連你一張照片都沒有……除了公司檔案里你入職的證件照。哈哈?!?/p>
江心白看著他。
“嗯?!?/p>
兩個人在車?yán)镘囃舛寂牧撕芏嗪险?,還有些和煙花的合影。江心白好像對著鏡頭就會變成僵尸,所以楊攝影師費了很多心思逗他笑,好留下一些讓自己愛神開花的照片。
時間實在真的不早了。楊廣生先把江心白送到了小區(qū),兩人道別,然后他開車回了楊知行的別墅。
李梓晗看到哥哥進門,立刻關(guān)注上去:“哎哥!你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跟嫂子看煙花了嗎?是去的望海廣場嗎?哎?你拎的是啥?餃子!”
他眼疾手快地打開桌上的飯盒。
江心白并沒有說話,只是一副魂游天外的樣子進了自己的臥室。
“哥?”
沒有回應(yīng)。于是李梓晗又低頭看看飯盒里那些奇形怪狀的東西,張張嘴巴,什么也沒說,扣上了。
他走到冰箱那邊去,掏出一袋乖崽碼頭的速凍餃子:“不早了,該煮餃子了。你還要嗎?”
“不要了。一會兒我吃我那個就行?!苯陌走@次回答了。他坐在桌前,抬手端詳自己的戒圈。
把這個無論從哪邊看都沒什么區(qū)別的東西從四面八方都看透了,他又把戒圈一點點取下來又戴上,反復(fù)多次,重復(fù)回憶某個時刻的快樂。
這件事情也做了很久后,他把戒圈拿起來,看里面的字。
楊廣生
剛開始覺得這名挺土的,像個民國人,不了解的還很容易誤以為是個出生地記錄。
但其實這么看其實這個名字非常的好看。而且。
廣,生,兩個字筆畫明明都那么少。但是每個字的寓意都非常的大。
多簡單又有力量的兩個字啊。
讀起來其實也好聽。
前兩個字都是很大氣的開口音,音調(diào)也陰陽頓挫。但最后卻輕描淡寫地變成半閉口的平音,有種留白的雅韻。甚至沒任何藝術(shù)細胞的工科眼鏡男念一次都覺得自己文藝了起來,所以意猶未盡地想多讀幾次。
即使是不識中國字的外國人聽了這個名字,也會覺得是個好名字吧。
于是他多讀了幾次。
他又打開手機,翻閱楊廣生傳給他的那些剛才拍的照片。
他把每張照片放大,然后聚焦到小楊的臉上去。
他看了很長時間,直到李梓晗喊他出去吃飯。
他坐在桌前,也翻完了照片。
他看楊廣生的小貓頭像。
小貓蹦出來一條信息:看看我的朋友圈~
……他已經(jīng)屏蔽了對方的朋友圈,兩年多沒打開過了。
是怕思念,更是怕自己看見什么發(fā)瘋爆炸。
但今天刪過一些聊天記錄后,他對對方的內(nèi)容產(chǎn)生了些底氣,想了想,解除了屏蔽,打開了對方的朋友圈。
封面非常眼熟,自己剛剛看過,就是剛才倆人拍的照片。在一個閃耀的禮花底下,有一對帶著對戒的手。
他的心臟猝不及防地受到?jīng)_擊猛跳起來,而下面還有個一樣的圖片是楊剛發(fā)的朋友圈,配字“夢想成真啦”。
李逸飛,梁寧等等一些工作上的共同好友都已經(jīng)點了贊。奇怪的是連喪逼許少卿居然也點了贊。
……他突然覺得這是楊廣生在給他的暗示。
如果不回復(fù),對方就不會公開。如果回復(fù),小楊就會借機會公開。他告訴自己,是想看看自己的意思。
……如果自己是會錯意了呢。
也沒關(guān)系。
同理。小楊不想公開,自己回復(fù)了他,對共同好友來說,也只是祝福前老板新年快樂而已。如果小楊想公開,他就可以表示出來。
這是一個雙向的,兩個有默契的雞賊之間的互動方式。
他猶豫了一陣,直到手心出汗。然后在朋友圈下面,回復(fù)了:新年快樂。
沒想到瞬間就出現(xiàn)了小紅點。
楊廣生回復(fù)了他:新年快樂,我的主人公[心]
李逸飛:[驚訝]
梁寧:[驚訝]
許少卿:呵。
……
開春天暖以后,經(jīng)過一番交涉和研究,那棵對老楊很重要的樹被千里迢迢運到了老楊家的別墅。
按理說這個樹肯定是不能隨便拿走的,但楊廣生跟當(dāng)?shù)睾灹诵╆P(guān)于文旅開發(fā)和助農(nóng)項目的合同,一棵樹的人情還是有的。于是當(dāng)?shù)亓謽I(yè)局找了幾個林業(yè)樹木專家,研究了實現(xiàn)性和方案,樹就被小心翼翼地連根拔起了。
種下的過程楊廣生也找了專家來做。這很重要,俗話說樹挪死人挪活,說明這個樹不好挪,要小心對待。
楊廣生和江心白坐在廳里。還有林樹豐。
“天寒地凍的能旅啥游?。俊绷謽湄S扒拉著楊廣生從東北帶回來的特產(chǎn)說,“上次西北的葡萄酒還沒喝完,這回又要嗑東北大榛子了?!?/p>
“我覺得挺好玩的,”楊廣生比劃說,“鹿長得像小精靈似的,角比我胳膊都長。一下雨松樹林里瞬間就長出比拳頭還大的蘑菇。因為它緯度高,所以真的很像那些歐洲童話故事里的世界?!?/p>
“呦。喝。童話故事……”林樹豐笑了聲說。
江心白看林樹豐。他知道這個賤婢心里沒想什么好話,只是不敢對著小楊說罷了。
楊廣生也沒理林的揶揄,轉(zhuǎn)頭看江心白:“西北也很好的呀。我覺得小城市不比那些大熱景點差,還別有一番風(fēng)味。上次一起去坐那個羊皮筏子,船夫唱的那個小調(diào),多感人,是吧?!?/p>
江心白覺得印象最深的是楊廣生穿著精致的西裝坐在羊皮筏子上,在早春的寒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的可笑樣子。
于是他忍不住笑了聲。
楊:“……你笑啥呢。”
江:“感人?!?/p>
“我覺得小城市旅游,曝光度和景點設(shè)施完善程度上是一方面,但很重要的一點是消費規(guī)范上。著名景點坑人還有坑不完的傻子去,小景點一定要把規(guī)范性和口碑做起來?!睏顝V生若有所思地說。
林樹豐:“你之前還說想讓你弟弟進公司以后帶個項目歷練歷練呢。你覺得哪個合適?先跟我說說唄。有沒有可能留在海城?如果是外派的話,有沒有南方的城市去?太潮的也不好。你弟怕蟲子?!?/p>
楊廣生:“這事兒我想著呢。”
江心白再次看向林樹豐。
這個家伙利益至上。現(xiàn)在只是因為他自己失勢至谷底,兒子的前途只能靠楊廣生所以暫時利益一致了,一時半會兒沒風(fēng)險而已。以后說不定怎么回事呢。
他原來可是想要小楊的命。
想到這江心白就覺得扎心礙眼??伤橇謽溲诺牡艿埽耆映黾议T去也沒可能。
“行。想想。不著急,穩(wěn)妥點好。”水開了,林樹豐給兩個人倒茶。
楊廣生看著他倒茶。等他倒完了,楊就把他給江心白那杯茶端起來,一翻杯子,倒掉了。橙黃色的茶水順著茶海溜走了。
林:“……”
然后楊廣生自己又給江心白倒了一杯,推到他的面前。
三個人都不說話了。
楊廣生站起來:“我去看看我爸。小白,你要是無聊就在院子里走走,我待會兒去找你?!?/p>
楊廣生走了。留下兩個情侶疤面面相覷。
“您看什么呢?!苯陌渍f。
林樹豐后背一抖,慌忙挪開了眼睛。他下意識摸摸鼻子。時間過去很久了,他總是覺得鼻子仍然隱隱作痛。
……忍一時……忍一時!等楊廣生玩夠了的你就慘啦!小兔崽子。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你遲早要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