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他這輩子不會要孩子。
可是扼殺一條生命更讓他痛苦,他這輩子干過最壞的事情也就是偷了他媽兩百塊錢了,這是什么報應(yīng)??!
床簾被人拉開的時候曲年的大腿已經(jīng)被他無意識地掰扯勒出了淤痕,他看見沈州后心里居然有莫名的安心,拉著腿乖乖地給對方看,眼睛紅通通地仰望著對方:“有嗎?”
沈州的身姿很正,站著蹲著也是,他蹲下后沒有直接摸上去,溫熱的指尖點了點曲年的小腿道:“分開點?!?/p>
很小的一顆茶色的痣,秀氣地點在腿根處,沈州瞥見后就移開了視線,用在法庭上的正經(jīng)語氣下結(jié)論:“有?!?/p>
“我真的服了嗚嗚?!鼻晖鄣囊宦暰涂蘖顺鰜?,整個人窩在沈州的被子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沈州站在一旁,等他哭得差不多了才開口:“喝水嗎?”
曲年哭累了,揉了揉紅腫的眼接了過來。
“需要我出去嗎?今晚你可以用我的床,不過明天你負責把他們送去洗衣店?!?/p>
難過哭出來就好了,痛苦的事別人不一定愿意撕開傷口分享。
沈州今晚還有事打算先離開,曲年卻先他一步從床上爬起來,干巴巴道:“一起吧?!?/p>
走出校門的時候曲年才反應(yīng)過來問道:“咱們這是去哪兒???”
沈州低頭回消息的眉頭皺得很深,臉上布滿了不快,關(guān)掉手機后才說:“去見個人。”
曲年瞧著對方的樣子,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就說為什么這幾天他明明離沈州那么近還是一樣倒霉,那個大師說過一定要保持對方心情愉快,這幾天沈州臉都變成苦瓜了,他這倒霉不理所當然!
曲年有點躍躍欲試,拍著沈州肩示意道包在他身上,他倒要看看是哪方妖魔鬼怪。
外面的小吃街人很多,只有燒烤攤有點空地,遠遠得曲年就看見有個人站在那里,威嚴的氣勢比他們導員還有架子。
曲年擼起袖子恢復了點元氣,有些惡狠狠地攔住了沈州繼續(xù)往前的步伐,指著那個人低聲說:“是他嗎?”
地下黨接暗號一樣,沈州有些莫名,但還是點了點頭。
曲年早就料到了,前幾天那個宿舍的西裝老頭也是這出,這次也是換湯不換藥,一樣的戲碼來威脅沈州。
他拍了拍沈州,讓他往后面躲一點,然后自己走了出去。
攤上多的是大學生,站著的人明顯已經(jīng)等的有些不耐煩了,頻繁地低頭蹙眉看手表。
沈州遠遠地看著曲年走過去,和對方說了些什么,把人忽悠坐上凳子上后又忙來忙去地端茶送水,男人居然也真的聽進去了幾句,面上還帶著猶疑,似乎有些不信。
站起來朝桌前認真地看了過去,完全沒注意坐的凳子已經(jīng)被曲年悄悄地用腳移開了。
看完了之后男人下意識往后面坐,結(jié)果一屁股坐到了地下,一貫嚴肅的臉居然出現(xiàn)了裂痕,沈州這么多年都沒見過對方這么狼狽。
曲年笑得很囂張,拔腿就朝他的方向跑來。
晚風把他的鬢發(fā)攏在腦后,露出光潔的腦門和嗞著大牙的嘴,恣意又生動,跑近了還拉了拉他的手,把他往里推憋笑道:“快走,快走,他追上來就麻煩了?!?/p>
沈州不自覺地順著他的力道往前跑了幾步才停了下來,曲年叉著腰喘氣,幾秒后睜著亮晶晶的眼對他笑道:“這下開心了嗎?”
沈州盯著眼前的人,覺得對方真的很奇怪。
上一秒因為一顆痣哭到驚天動地,下一秒就能笑嘻嘻地推開別人的板凳逗他笑。
這種脾氣連天氣預報都難以捉摸,一陣風似的。
曲年還在繼續(xù)眉飛色舞地說:“我說我會看面相,他這樣子以后可能會斷子絕孫,沒想到那個老頭還真的信了,站起來看我在桌子上亂畫的符?!?/p>
“你不知道他摔在地上的樣子有多滑稽多好笑,哈哈哈?!?/p>
笑到一半曲年才想起來問:“對了,他誰啊,找你干——”
“那是我爸?!?/p>
“啊——呃!”笑到一半忽然卡在嗓子里,上不上下不下,曲年干瞪著眼,像是被剛剛的笑噎到了一樣,臉憋得通紅。
“噗嗤。”
剛才看見自己一向位高權(quán)重、威嚴自主的父親摔了個狗吃屎都沒有什么表情的沈州,看見曲年這副樣子忽然忍不住笑了出來。
睡鳳眼彎得像今晚的月亮,清俊又皎潔。
他收回剛才說曲年是風的那句話,如果非要形容的話,或許曲年更像太陽。
猥瑣版的小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