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收殮不了什么。
柏易的神色變得平靜。他正要站起身,手上黑灰散落,他的鼻尖嗅了嗅,忽然發(fā)覺了什么。
荊白靜靜地站在門外,注視著柏易的背影。
兩人已非豐收祭時的關(guān)系,荊白不會對破解副本以外的事情尋根究底。柏易身份神秘,和塔又有關(guān)聯(lián),在副本中有要辦的事再正常不過。
他現(xiàn)在看著那里,是擔(dān)心萬一柏易遇到變故,自己來不及撈他。
但柏易推門之后竟然就在門口站住了,并沒有往里走,也沒什么多余的舉動。荊白等了片刻,發(fā)現(xiàn)他竟然蹲下了,便稍稍提高嗓音道:“你好了沒?”
柏易這才回過神來,輪廓深刻的面容上露出一個苦笑:“好什么,我本來也沒有——算了,你快進來看看吧。”
荊白狐疑地看著他,柏易側(cè)身給他讓出一個位置,做了個示意的手勢。
荊白離門口就幾步遠,柏易這一讓,他立刻就瞥見了地上凌亂散落的異物,當(dāng)即快步走上前去。
柏易沒說話,荊白來時,原本的骨架已經(jīng)全散了,滿地都是黑灰,但荊白很快注意到那個焦黑的蓮花底座,眉頭皺了起來。
“這是小曼的燈籠?”
柏易點了點頭,指了指他腳下的黑灰:“之前還有個骨架的樣子,被我碰了一下,全散了?!?
荊白瞧見他指尖的黑灰:“你是想替她收殮?”
柏易嘆了口氣:“原本是這么想的,但是……”
他抬頭看著荊白。
以他的身高。這個仰視的視角對他來說很新奇,能看到荊白眼中或許連他自己都未發(fā)覺的關(guān)切。
他的神色不禁變得柔和,但那溫柔的神色轉(zhuǎn)瞬即逝,想到接下來要出口的話,他的語氣中卻無法掩飾地帶出了一股肅殺之意:“你聞聞這堆灰,有沒有什么味道?”
柏易的脾氣,連威脅別人時都是和風(fēng)細(xì)雨的,荊白倒少見他語氣如此冷厲,便也蹲下身來,指尖捻起一團黑灰,放到鼻尖嗅了嗅。
柏易緊緊盯著他,見那向來平靜的雙目中猛地震動了一下,立刻問:“你是不是也聞到了?”
荊白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他嘴唇抿得緊緊的,不想開口說話,只點了點頭。
這幾天下來,這味道他們已經(jīng)很熟悉了。
在范府中,它無時無刻不在飄散。如果不湊近了聞,荊白甚至都不能確定到底是這黑灰?guī)е?,還是空氣中的原本就存在的氣味。
那是他們一進范府就聞到過的,肉湯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