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籠被他隨手放在旁邊的茶幾上，他手中的畫幅展開著。

畫內(nèi)畫外，兩張容貌相似的臉默不作聲地對視著。

畫中人笑著，畫外的柏易嘴角卻繃得直直的，向來含笑的面龐，此時沒有一絲笑意。

他回來只是簡單洗漱了一下，此時衣著整齊，顯然并不準(zhǔn)備休息。

荊白和衛(wèi)寧的毀畫思路也給了他一些啟發(fā)，應(yīng)該說，荊白和衛(wèi)寧都有自己的“職業(yè)”，他們毀畫的方法和他們的職業(yè)是對應(yīng)的。

但柏易的麻煩之處，就在于他根本沒有職業(yè)。在這個副本里，他一進來就被管家升了等級，雖然少挨了凍，但是也從此變成了給管家跑腿打雜的人。

送飯這個事，看似是他的職業(yè)，但他實際上只是聽從管家的吩咐。這一點在餐食上體現(xiàn)得也很明顯，荊白等人吃得雖然差，但是是獨立的飲食。

他卻沒有單獨的飲食，只能吃管家“賞賜”的剩菜。

就連早上的時候，也是管家一掌將他拍出了身體。

思來想去，他始終覺得，這個破局的點或許還得落在管家頭上。

今晚是做不了什么了，但有這樣的壓力懸在頭上，柏易心再大，也沒法安心睡下。

他倒不是真的怕死，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一旦死了，如果附身的東西繼承了他的記憶，荊白的處境會很危險。

再說毀畫這件事，柏易始終覺得哪里怪怪的。

他副本過得多，雖然塔的特點在于每個副本的難度沒有定數(shù)，以表現(xiàn)來評估登塔進度，但每層的副本總有個大致的區(qū)間范圍。

第四層的副本雖然難，但也很少有范府這么摸不著頭腦的。

畫和附身本身已經(jīng)是很難摸到的條件，哪怕是第四層的副本，到了毀畫這一步也應(yīng)該結(jié)束了。

但現(xiàn)在畫都毀了，荊白和衛(wèi)寧還沒有任何出去的跡象……

柏易開始懷疑，范府這個副本被污染了。

但這只是一種感覺，他沒有任何憑據(jù)，也不能貿(mào)然和荊白說出自己的判斷。

豐收祭的時候，他最早懷疑過副本被污染了，卻沒有選擇告訴荊白，是因為早年有過教訓(xùn)。

污染這種事，在塔的所有副本里都很少見。

別說副本被污染了，就算沒有被污染，只是找錯了路子導(dǎo)致暫時沒能出去，很多人都會直接心態(tài)崩塌。如果讓他們知道，在副本被污染之后，原本管用的方法可能都出不去，絕望之下，還真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荊白這么冷靜的性格當(dāng)然不至于如此，但等柏易確定昌西村被污染時，副本已經(jīng)進行到了尾聲。

柏易確定了荊白等人能正常出去，就更覺得沒必要說。

如果不是荊白太敏銳，發(fā)現(xiàn)了佳佳的死有蹊蹺，柏易又不愿意被他誤會自己殺了人，到最后，他也不會說出污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