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有觸覺。路玄的手平時握過來的時候,力道永遠穩(wěn)定,和他整個人一樣,平靜而堅決。
現(xiàn)在他能感覺到,對方此時握得格外緊,緊得指尖甚至在他手中微微顫抖。
白恒一知道他性情并非外人以為的那么冷漠,但也沒有想過……他會這樣將他放在心上。
在他和對方結(jié)婚一年的印象里,路玄是個感情淡漠的人。兩人雖然相處了不短的時間,他也只是負責(zé)打理對方家務(wù),照顧生活,說得上熟悉,值得一提的細節(jié)卻幾乎沒有。
這種生活日復(fù)一日,記憶很難深刻,所以白恒一此前從未懷疑過自己記憶有問題。
但第一天進村以后,路玄好像就有些變了。
也不能說奇怪,就是感覺整個人變得鮮活了起來。
他停了片刻,到底還是說了實話。
荊白的目光一刻不錯地盯著他,見他微微垂首,片刻后才道:“知道張思遠他們出事之后,我有種很不好的感覺。”
荊白心中一跳。白恒一的臉轉(zhuǎn)向他,他此刻眉頭緊鎖,顯出一種在他臉上極少見的憂悒,像是蒙上了看不見的陰霾。
白恒一低聲道:“我覺得……今晚,我們這邊,可能也會出事?!?
他此時說話,連聲線都變低了,聲音很柔和,聽上去卻很低沉。
荊白下意識地想看他的眼睛,卻只看到一層黑布。再往下,是高挺的鼻梁和抿得很緊的唇線。
這張臉上其實很難讀出情緒,但是荊白能感覺到,他心情很低落。
白恒一此時非常自責(zé)。
從路玄拿到張思遠的身份卡之后,白恒一就意識到,這事恐怕比他以為的嚴(yán)重得多。從他摸到村口那堵在眾人的描述中“高聳入云”的墻開始,他就知道,這個村子可能有大問題,連帶著他和路玄的關(guān)系,可能都和記憶中的不一樣。
果然,當(dāng)夜開始,“供養(yǎng)”就出了岔子。雖然路玄本人從來沒在他面前表露過要離開這里的意圖,但白恒一希望他這么做。
就算這會導(dǎo)致他自己最后被紅線媼“回收”,也沒有關(guān)系。
所以他昨晚聽到樂聲之后,一早就叫醒了路玄。他以為這會是離開村子的線索。
但等他們到了張思遠的院子,荊白從被子下面摸到了張思遠的身份卡,線索幾經(jīng)拼湊,白恒一才發(fā)覺,聽到了娶親的樂聲,或許并不是好事。
同樣是天一亮就來的,季彤和羅意到得比他們早,住得很可能也比他們近,但他們昨晚就什么都沒聽到。
如果說季彤他們還有可能是因為知道張思遠的地址所以來得更快,那么,在白恒一知道住址的人中,周杰森和方菲才是離張思遠的院子最近的。
他聽力固然好,但也只是比一般人好,并沒有到能極大地跨越空間距離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