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趙二郎也不算什么正經(jīng)人,找了個門路,竟然是放印子錢。陳三娘投了幾次,覺得頗有些賺頭,想掙筆大的,就投了自己的家當,又找梅老五借,許他一半的利錢。
梅老五想著是個賺錢生意,心一橫,掏出自己全副家當,又盜用了趙員外給他采買的公款,尋思到期還上,也無大礙。
開頭倒是收了些利錢,可惜這本來就是見不得人的生意。等那放印子錢的上家壞了事,官府一查抄,門人都做鳥獸散,別提收利息,本也賠了個精光。
三個人都陷入了窮途末路,才出了那樣的事。現(xiàn)在從陳三娘的角度,講述了前情和事件的真相。后面發(fā)生了什么,不必唱,白恒一也知道了。
已經(jīng)開始講案情,他們的時間恐怕不多了。好在他們現(xiàn)在離目標也更近了。
有白恒一聽著,荊白的心思早不放在唱詞上。他的眼睛負責找人,沒拉著白恒一的那只手則負責簡單粗暴地搡開身邊的紙人,進一步加速它們變成紙屑的過程。
從兩人按老模式重新分工以后,哪怕荊白重心并沒放在聽曲上,也明顯感覺到白恒一的策略奏效了。
聲音的距離似乎一直在越變越近,隨著不停歇的腳步,唱曲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清晰。
到現(xiàn)在,他覺得陳三娘應該就在他們前面不遠處。留心聽聲音的話,簡直和剛才躲在祭臺背后時聽著差不多近,頂多隔著幾丈遠。
也可能是因為她正在斥罵梅老五,因此聲音格外響亮清楚。
“梅老五好生不要臉,怎好意思找我去與趙員外求寬限!趙員外六十又有三,叫我與他、他他他這老匹夫,寡女孤男在一間,我不信他有好心安!”
白恒一聽得直皺眉,不料其中還有這層曲折。難怪趙二郎大發(fā)雷霆,打斷了梅老五的腿。
荊白只把聽的任務交給白恒一,就真做到了心無旁騖,只管找人。羅意指出陳三娘穿了粉色上衣,有了這個信息,他就只顧著用目光搜尋那點特別的顏色。
在聲音的距離變得更近的時候,他終于一眼瞥見了那個穿行在人群中的粉色身影!
她的衣裳確實是粉的,但是一種很淡的粉色,并不鮮亮打眼,在新月半明半暗的清冷光線下,隔遠了是絕對無法分辨的。
她的發(fā)型也和其他紙人有些不同。其他人的發(fā)型都很簡單,她梳了個相對精巧的婦人發(fā)髻,但一樣是黑發(fā),混跡在大量紙人中,也并不起眼。
但荊白既然已經(jīng)捕捉到她的身影了,自然不會讓她從視線中溜掉。
他用力握了一下白恒一的手,在他手背上急促地敲了兩下。
白恒一意識到他無聲的呼喚,猛地睜開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