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白素來言出必行,他的承諾價值千金。他只要答應(yīng)過,就一定會做到,白恒一從不懷疑這一點。
但這不是白恒一希望……或者以為會發(fā)生的事。
白恒一說不出話,于是什么都沒有說。他只是轉(zhuǎn)過身去,與荊白對面相視。
在荊白詫異的目光中,白恒一越靠越近,直到額頭輕輕與他相貼。
背后是鋪滿天際的晚霞,太陽已經(jīng)只剩一線圓弧露在外面。遙遠(yuǎn)處,灰藍(lán)的天空底色之上,云彩被染得色彩繽紛,深深淺淺的。最遠(yuǎn)處是絢爛的金紅,最近的只泛起微微的粉暈,像誰微笑時的面容。
在鼻尖幾乎相觸的距離,白恒一說話的樣子哪怕在荊白看來,也很特別。
他的語氣十分鄭重,聲線卻前所未有的溫柔,在這個親密的距離,荊白聽見他說:“我沒有任何需要你做的事。只要你情愿……”
荊白的臉上空白了一瞬。但下一刻,白恒一看見他的眼睛猛地睜大了,那是極度的震驚,隨后,是從未在他臉上見過的驚慌之色。
他不等白恒一繼續(xù)說下去,雙臂一伸,用力將始料未及的白恒一緊緊抱住。
白恒一很快就意識到了什么——荊白這個反應(yīng),不會有其他的事。是時間到了。
下一秒,白恒一感覺到地面、天空,整個世界似乎都隆隆震動,仿佛要往下塌陷。他的身體也開始微微發(fā)熱……不僅如此,荊白懷里的紅線灼灼發(fā)燙,已經(jīng)到了白恒一能感覺到的程度。
他知道接下來的話,如果不說,就不會再有機會。
不顧荊白急著取出紅線的動作,白恒一只是牢牢抱著懷里那個似乎也在發(fā)燙的身體,在他耳邊低聲道:“荊白,聽我說……我愛你。只要你情愿,無論做什么,我只會為你高興?!?
白恒一看見遠(yuǎn)處的裂隙似乎在一瞬間驟然擴大,讓他的視線驟然間轉(zhuǎn)入一片漆黑,唯有相貼的胸口,是鮮明的灼熱。
溫暖的熱意逐漸從胸口蔓延到全身,并不燙,倒像浸在一盆溫水里。但白恒一知道,這應(yīng)該是紙人的身體燒起來了。
不止是他的,荊白的也是。
他還能感覺到荊白抱著他的手臂在顫抖。
白恒一感覺自己正在慢慢失去本就不明顯的知覺,他唯恐自己下一刻就不能再說話,索性加快語速,說完要說的話:“忘不忘,記不記得,來不來見我,你都是自由的。不管你想問什么,這是我唯一的答案?!?
荊白從感覺到紅線發(fā)熱起,就把白恒一扣進(jìn)了自己懷里。
黑暗中,他什么都看不見,可白恒一穩(wěn)定的、溫柔的聲線還在耳側(cè),就讓他幾乎有種錯覺:自己仍舊和他坐在夕陽的余暉下,沐浴在暖洋洋的光線中,只是閉上了眼睛。
一切都沒有改變,世界溫暖又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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