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套裝又附帶了一個補充包,華寧可喜歡了,幾件衣服換來換去的,眼睛閃閃發(fā)亮盯著怎么瞅都瞅不夠。
“月亮姐姐,林林哥哥什么時候來呀?”她突然沒頭沒腦地問她,她只當做小姑娘黏人想哥哥,隨口哄她哥哥工作忙,有時間一定馬上就來陪寧寧。
小女孩沉默了,雪白的手指卷著雪白的發(fā)絲,扭扭捏捏地像是在想什么。
“我還想和哥哥姐姐一起玩……”一向活潑的華寧怯生生地,低著頭小心地打量著容悅,“寧寧好久沒玩過家家了,有娃娃了,哥哥姐姐陪我一起玩過家家好嗎?”
“她是妹妹,我是姐姐?!比A寧低頭看了看手里的娃娃,沒忍住又嘿嘿笑了笑,帶著點孤兒特有的討好與謹慎:“沒準兒哥哥姐姐可以、可以讓我……”
容悅的胸口像是被捅了一刀,她再清楚不過的,她明明再清楚不過的。
周越的襯衫前襟已經(jīng)被她抓出褶皺,下擺也被扯出一些,裝飾用的高檔真絲手帕上全是她的鼻涕,而她只是牙齒打顫,用破碎模糊的音節(jié)說著什么,不住地搖著頭。
夏林知道了會恨死她吧?他應該恨她的。
容悅是知道的,她自己也是親歷者,她怎么會不懂呢?夏林、華寧、或是她,或是華夏福利院其他孤兒們,埋在心底不敢說的愿望無非就是四個字。
無非就是想能夠叫誰一聲“爸爸”和“媽媽”罷了。
這是世間最平凡最普通的幸福,在無數(shù)人眼里這甚至都稱不起是幸福兩字,卻是華寧、是他們這些人不敢說出口的愿望,因為愿望說出了口就不會被實現(xiàn),更因為怕被人聽到了嘲笑。
無論是誰都肯定會有的爸爸和媽媽,對于一些人來說偏偏又是遙遠的海平線,虛無縹緲地就在那里,可揚帆起航追逐一生才發(fā)現(xiàn)到達了海平線的都是旁人,終究是觸摸不到的一場空。
“對不起、對不起……”容悅哭著,搖著頭,“我怎么能忘記,我以為總會有機會的……”
夏林說華寧在無菌艙里的時候也要他拿著娃娃玩給她看,容悅真的不敢想當時華寧的心情,她是不是像當初盼著夏林去醫(yī)院一樣天天盼著她去?這個愿望多簡單啊,怎么就讓她直到去世也沒能實現(xiàn)呢。
夏林為什么不叫她去呢?夏林為什么不早一點告訴她呢?
她怎么就忘了問一句呢?
鮮明的情緒化作熱淚,從心口擠上眼眶,再從眼眶擠出落下臉頰。
每一分每一秒都發(fā)生著許許多多的陰差陽錯,給人希望的同時又給人絕望。
全知全能的是神明而不是人,人能做的僅有事后諸葛地幻想著如果當時做了不一樣的選擇,結局是否會不同。
命運對人向來如此,殘忍且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