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沉林和他曾經(jīng)的金主們天差地別。
周振還沒能讓沉林對與他歡好上癮,沉林就先一步對他提起了一百二十分的警戒,看到他就繞路走,見面只選在白天人多的公共場所,嚴(yán)防死守避免他跟著溜進(jìn)家門。
“怎么搞的我像會吃了你一樣……”周越郁悶,看著沉林提防的姿態(tài)又想笑又想哭。
“你可不就會吃了我嗎?”沉林反問,絲毫不客氣。
性經(jīng)驗異常豐富的大男人,竟然因為她這一句帶了點性暗示的話紅了臉。
不能怪他,周振不知道戀愛到底該怎么談,但他不喜歡沉林和別的男人扯上關(guān)系,自然也就覺得她也不會喜歡他與別人發(fā)生性關(guān)系,算下來小半年了性生活只有和沉林那一次,實在是欲求不滿得厲害了。
二十出頭的男人,胃口很大,又是面對初戀的人,本身就有點微勃,輕飄飄一句話就把他勾得硬了,桌下褲襠頂?shù)脻M滿的,一頓飯都吃完了還沒消下去,只能含恨看著沉林帶著沉越周先行離開。
沒有和她接觸的機(jī)會,那么就創(chuàng)造機(jī)會。
周振盤下了她家樓下的花店,不到一周的時間整個居民區(qū)的人都知道了沉越周的爸爸回來找他們母子倆了。憑借著好看的外表,他不需要多做什么很多人自然而然就會替他說話,嬸子大娘們勸她孩子不能沒爹,小姑娘們勸她珍惜英俊有錢的追求者。
那些閑談不是他的主要目的,近水樓臺才是。
無論小小的花店里有多少顧客光顧,生意多么火爆,周振都會挑一支當(dāng)天最美的玫瑰留給沉林。沉林明白玫瑰代表什么,她從來不接,于是漂亮的男人就亦步亦趨地追在她身后,想從她手中她接過菜市場買回的菜,換上嬌艷的玫瑰。
推搡間玫瑰未除凈的刺劃傷了周振的手,口子不深卻狹長,血珠抹開半個手掌,看著有些嚇人。周振手足無措,可憐巴巴地看著她,讓他去醫(yī)院他就喊疼,沉林沒辦法,只好帶他進(jìn)家包扎。
周振是故意的。
原本他也不敢,送她的玫瑰每根刺都仔細(xì)削去磨潤,幾番過后發(fā)現(xiàn)她根本不接,才在玫瑰最末端留了尖刺,故意劃傷自己的手掌。
但其實他沒有想做什么。
周振偷看,她垂著眼睛用鑷子夾著棉簽,捏著他的手一點點替他消毒,屋子里很安靜,沉越周去上幼兒園還沒回來。
他其實……就是想像現(xiàn)在這樣,兩個人,安安靜靜,單獨相處。
就像當(dāng)初在圖書館里那樣。
“沉林。”他低聲說,“嫁給我,好不好?”
一生的承諾對于以往朝不保夕的周振來說很漫長,漫長到超出了他的認(rèn)知能力,一生意味著他要再活一個、兩個甚至是叁個二十二年,這曾經(jīng)是會讓他感到恐怖又絕望的事情。
但是那一刻他突然意識到,一生其實也可以很短暫很迅速,
像圖書館里的那叁年一樣,就這樣和她坐在一起,也不需要說些什么,再挨二十二年好像也不是那么難,甚至都有點不夠了。
沉林沒有答應(yīng),他不意外但還是很失落,或許是他的樣子太慘引起了她的惻隱之心,她還是松口答應(yīng)了不會再躲著他。
算是有所進(jìn)展。周振安慰自己。
周振以為他確實是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一些代價的。
所以當(dāng)沉林告訴她,她把他們的筆談本燒掉了的時候,周振沒有生氣。
那對他來說確實是很重要的東西,他獨自一人在國外的叁年里,不大不小的叁個本子就承載了他對她的全部思念。工作辛苦,可再累再痛他也很難睡著,哪怕昏厥都會很快驚醒。這不起眼的舊本子,他是一定要細(xì)細(xì)摸著才好睡的。
在最難挨的日子里,看著上面的只言片語,他也會傻乎乎地笑起來。
他怕總是摸會被他不小心摸壞,所以就封裝在薄薄的透明亞克力盒子里,這樣就好放在枕邊,睡覺的時候堅硬尖銳的外殼總是會硌到他,很痛,但反而只有那樣他才睡得安心。
不過,無所謂的,那種東西只是見不到沉林時寄托思念的物件,沒什么大不了,沉林不是在這里呢嗎?周振想。沉林永遠(yuǎn)都是最重要的,只要她在就好,只要她高興就好,燒掉了就燒掉了。
“全都燒干凈了嗎?”他問,然后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
心底長年沉睡著的委屈與不甘終于被艱澀的哭腔驚醒,后知后覺地翻涌而上,他眼神發(fā)直卻不敢看她,喉頭緊繃:“那燒、燒剩下的你扔哪兒了……”
這應(yīng)該是周振自打記事以來第一次哭。其實他經(jīng)常哭的,以前很多金主喜歡看他哭,他也就經(jīng)常表演哭泣,那能夠讓他們快些滿意,也能讓工作快點結(jié)束。
和裝哭一樣,熱淚劃過臉頰,輕微的缺氧,眼眶一樣會發(fā)燙,鼻子一樣會酸。
可原來真哭的時候,身體會痛。
喉嚨在痛,胸口在痛,小腹也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