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大街上望去,只見一群男女老少簇?fù)碇豁敶蠹t花轎,從大路上走過。
這一隊隊伍,透露著十足的古怪之氣。乍一看,像是送親隊伍,但細(xì)一看,這些人臉上的神情,有嚴(yán)肅,有哀戚,有憤怒,有恐懼,唯獨(dú)沒有喜悅,無論如何,也不像是在辦喜事的模樣,偏偏又都穿紅戴花,吹吹打打。這情形,當(dāng)真是詭異極了。那茶博士手提銅壺,高高懸起,點(diǎn)了一點(diǎn),也看到了這一幕,但只搖了搖頭,這便下去了。
謝憐目送那奇怪的隊伍遠(yuǎn)去,定定思索片刻,正要拿出靈文給的卷軸再看一次,忽覺一件耀眼的事物一閃而過。
他一抬頭,一只銀色蝴蝶從他眼前飛過。
那只銀蝶晶瑩剔透,在空中飛過,留下璀璨的痕跡。謝憐忍不住向它伸出了手。這只銀蝶有靈性得很,不但不驚,反而停留在他指尖,雙翼閃閃,美極幽極,在陽光之下,仿佛觸手即碎的夢幻泡影,不一會兒,便飛走了。
謝憐對它揮了揮手,算是告別,再回頭,他這一桌上,就多坐了兩個人。
桌有四方,這兩人一左一右,各占一方,兩邊都是十八九歲的少年,左邊的更高,頗為明俊,右邊的極白,很是清秀。兩人臉色都不太好看。
謝憐眨了眨眼,道:“兩位是?”
左邊道:“南風(fēng)?!?/p>
右邊道:“扶搖?!?/p>
謝憐心道:“我又不是問你們名字……”
這時,靈文忽然傳音過來了。她道:“殿下,中天庭有兩位小武官愿意前來協(xié)助,他們已經(jīng)下去找你了,這會兒也該到了罷?!?/p>
所謂的中天庭,自然是和上天庭相對的。天界的神官們,可以簡單粗暴分為兩類:飛升了的,和沒飛升的。上天庭,全都是憑自己飛升的神官,整個天界里不過百位,極其金貴,而中天庭里的,則是被“點(diǎn)將”點(diǎn)上來的,嚴(yán)格來說,其實全稱應(yīng)該叫做“同神官”,但大家叫的時候,往往會省略掉這個“同”字。
那么,有上天庭和中天庭,有沒有下天庭?
沒有。
其實,在謝憐第一次飛升的時候,還真是有的。那時候,分的還是上天庭和下天庭。但后來,大家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自我介紹的時候,開口說“我是來自下天庭的某某某”,真是難聽。有一個“下”字,就覺得特別低人一等,須知,他們其中絕不乏天賦過人、法力強(qiáng)盛的佼佼者,離真正的神官只是差了一道天劫,說不定哪天就等來了呢?于是有人便提議改一個字,變成“我是來自中天庭的某某某”,這就好聽多了。雖然其實都是一個意思。總之,改了之后,謝憐好一陣都沒習(xí)慣。
謝憐看這兩位小武官,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全然不像是“愿意前來協(xié)助”的模樣,忍不住問:“靈文啊,我看他們不像是要來助我行事,更像是要來取我狗頭。你莫要是把人家誑過來的。”
可惜,他這句似乎是沒傳出去,耳邊也聽不到靈文的聲音了。想來是下了仙京太遠(yuǎn)太久,法力都耗干了。謝憐無法,對兩位小武官先笑了一笑,道:“南風(fēng)和扶搖是么?你們愿意前來相助,我心中真是十分感謝。”
兩人都只點(diǎn)了一點(diǎn)頭,頗有架勢,看來必是出自聲名顯赫的武神座下。謝憐讓茶博士多加了兩個杯,端起茶,刮了刮茶葉,順口問了一句:“你們是哪位殿下座下的?”
南風(fēng)道:“南陽殿。”
扶搖道:“玄真殿?!?/p>
“……”
這可真是令人悚然了。
謝憐一口茶吞了下去,道:“你們家將軍讓你們過來么?”
兩人皆道:“我們家將軍不知道我過來?!?/p>
謝憐想了想,又道:“那,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若這兩名小武官稀里糊涂便被靈文騙過來了,幫了他忙,回去還要被自家將軍罵,這可就不值當(dāng)了。
南風(fēng)道:“你是太子殿下。”
扶搖道:“你是人間正道,你是世界中心?!?/p>
謝憐噎了一下,不確定地問南風(fēng):“他剛才是不是翻了個白眼?”
南風(fēng)道:“是的。讓他滾?!?/p>
南陽和玄真關(guān)系不好。這并非什么秘密,謝憐聽說這事時并不怎么吃驚,風(fēng)信和慕情以前關(guān)系就不怎么樣,只是那時他為主他們?yōu)閺?,太子說你們不要吵架啊,你們要做好朋友,大家便忍著沒翻臉,實在不快最多拿話刺一刺對方,混到如今,可再用不著假惺惺了。所以,南陽殿和玄真殿也是常年相互仇視,就連兩位神官在東南和西南的民間信徒都不大瞧得上對方。面前這兩位就是典型的例子。扶搖冷笑道:“靈文真君說自愿的就可以來,憑什么讓我滾回去?!?/p>
“自愿”二字,用他這個表情說出來,實在沒有說服力。謝憐道:“我確認(rèn)一下。你們真是自愿的嗎?不愿意千萬不要勉強(qiáng)啊?!?/p>
兩人皆道:“我自愿?!?/p>
看著那兩張喪氣沉沉的臉,謝憐心道,你們想說的其實是“我自殺”吧。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沒常識,剛才被基友告知有個詞的使用不太合適就改了下。
一天只有20:00一更,其余時間的更新都是捉蟲或者小修。特殊情況會在文案說明。